这两年程江入仕,渐渐忙了起来,却没忘记过给她带点零碎的小玩意儿,甚至偷偷买了庄子田地塞给她,说是给她添妆。
程江就如同她的亲哥哥一样,疼爱她保护她,事事为她考量,希望她幸福安宁。
她知道程江有多么期望有一天能登上三公之位,她也知道岐州是怎样一个贫瘠荒凉的地方,然而她没有办法。
她只能看着她的哥哥低沉落寞,与光明的未来失之交臂;她只能看着家族持起冷漠的刀子,为了自己的父亲将他割舍抛弃!
她不恨家族,却难免心生怨怼。为什么是哥哥?凭什么一定是哥哥?
阿沅清亮的眸中满是不甘和执拗,太皇太后……
****************************************************************************************
寿安宫。
年老的太皇太后声音淡淡,“程家那里怎么样?”
“都无异议,只是五夫人很是不忿。”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太皇太后喝一口茶,不在意地点点头,又仔细吩咐道:“让程和注意着点儿,有机会就调回来吧,程家几个小辈儿里,也就瑜川出彩一点。”
她身边的嬷嬷福身应是,略皱皱眉,“老奴担心有人不愿让二郎回京呢。”
太皇太后微微一凛,“你说的是,我常年闭宫,只怕有人要忘了我也是程家子!”她神情严肃,“本就亏待了瑜川,总不好叫他再受磋磨。传句话回去,就说瑜川我会照看,不出五年,必会让他回来。”
嬷嬷道:“主子爱惜小辈,便是五夫人也定然心存感激。”
太皇太后笑骂道:“就你说好听。”
“老奴说的可是真心话!您处处为二郎着想,他们自然要孝顺您的。”
太皇太后微微叹道:“我已年近花甲,没几年福能享啦~不为那些孩子考虑又为谁呢?”顿一顿,“明日去与五郎说一声,把阿沅接进宫来罢。”
“三娘?”
太皇太后眸色淡淡,“阿沅也十四了吧?”
“是。”
“我老了,宫里孩子少,总不好将孙儿抱到身边来养,挑个娘家的姑娘陪陪我这个老婆子,想来五郎也没有二话。”
嬷嬷恍然,这是为两年后的选秀做准备呢!只要三娘入了宫,还怕没有机会和圣人培养感情?她笑着答道:“主子说的是,三娘聪明伶俐,必然能得主子喜欢。”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正要说话,便有内侍进来,“主子,重华宫传来的消息,宁婉仪有孕,已三个月了。”
太皇太后面色一沉,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撩在桌上。宁婉仪!怎地偏生是姓陈的!
她默默良久,才道:“着人送些东西去。”声音蓦然冰冷,“嘱咐陈氏,好、好、养、胎!”
****************************************************************************************
“竟然是程家。”
林云熙折了一枝盛开的杏花在手中,已是二月下旬,上林苑的杏花次第而开,洁白的花瓣中心胭脂点点,浅金的花蕊随着曛暖的和风微微颤动,繁密的花朵簇拥在一起,粉若云霞,占尽□。
她漫步走在花树边的小道上,“难怪这几天圣人大都去了宁婉仪那里。”
琥琳跟着笑道:“谁不知道程家与左仆射不对付,圣人这般,程家呕也要呕死了!”
林云熙淡淡一笑“程家那是心大了,他们家的女儿还没进宫就想着算计皇长子。”她摇摇头,“光明正大的杀招,手段不错,却不和圣人心意。”
为皇长子祭告太庙并不符合仪制,程家为此还不得那帮以礼仪为天的老臣待见,赔了夫人又折兵,何必呢!
“阿爹还说了什么没有?”
琥琳道:“侯爷说,寿安宫。”
林云熙恍然挑眉,是了,程家被庆丰帝一番敲打,失了最出色的后辈,虽说只是外放,但朝堂上程家的敌人不少,会让那位好过么?
程家老爷子虽还在,程和的九卿之位却已有些摇摇欲坠,其余的后辈又不甚出色……程家表面看着风光,内里却有青黄不接的隐患,以太皇太后的精明哪能看不出来?这会儿只怕要想其他办法了。
林云熙嗅一嗅杏花淡淡清幽的味道,前朝不行,便只能打后宫的主意,程家的嫡女又要两年后才能选秀……
她轻笑一声,吩咐道:“你着人小心盯着寿安宫,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琥琳一凛,福身应是。
春光渐浓,太液池碧波如玉,潋滟生光,沿岸垂柳盈盈,细枝染上鹅黄嫩绿之色,千万条如碧绿丝绦随风摇摆。
寻了一处水榭坐下来,水畔轻波微漾,清澈见底,几位红鱼悠然漫游,摇尾浮动。叫人取了鱼食来,林云熙靠在围栏闲闲地喂鱼。
琥琳离开了一会儿,回来轻声道:“钱顺容的事已有眉目了。”
林云熙正一正神情,“你说。”
为了避免庆丰帝肆惮,她生生忍了近一个月,等到庆丰帝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才开始调查。事隔多日,许多隐秘的地方都无法再查探,但终究有了些许收获。
“那个推她下水的内侍是谦充容的人。”
“谦充容?”
谦充容夏氏,平阳渔姚人,父夏魏,时任平阳长史,母苏氏,工部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