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臻刚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好歹也算减轻了身上的疼痛,蜷缩着身子好不容易才眯了几分钟,就听到耳边那不依不饶,鬼话缠绵的声音,当真是恼得不行。
咬咬牙,冯臻又转个身面向睡铺里边,拿被子捂住整个脑袋,想要置之不理,但是那悉悉索索的小声喊叫还是让他烦得整个人都暴躁起来,无法安睡的情绪让他猛地坐起身,却又不经意的扯到身上的伤,一时倒吸口气儿,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冯臻,臻臻,你快开门,你身上有伤,得拿药揉开,你开开门啊,”蒋立坤趴在窗户上还是猫叫似的叫唤,从冯臻那个角度能够很清晰的看见他半趴着说话的身影。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儿,冯臻又忽地安静下来,重新躺平在睡铺上,侧身看着那窗户上的身体,身体的疼痛也缓缓停止了叫嚣,他眯着眼看蒋立坤上蹿下跳的竟然开始那东西撬门,心想这人可真是越来越能耐了啊。努力瞪着那双已经有些氲氤水汽,眼神都开始犯模糊的眼睛,阵阵疲惫袭来,眼皮子顿时上下耷拉起来。
冯臻揉揉眼,眯眼瞅着门外那越来越大的动静,考虑着要不要抽起床边那根大铁棍,就听得旁边的冯爷爷起床找尿桶的声音,半睡半醒的,许是听到了点不太寻常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就回了一句,“谁啊?”吓得蒋立坤立马不敢动弹,甩手就扔掉了手上的那根铁线,手脚麻利的就翻墙而出。
估计冯爷爷还没醒过眼来呢,蒋立坤身手又太快,结果等冯爷爷回过神来,人影都不见一只,嘟囔两句也就慢吞吞的走回房间睡回笼觉去了。
冯臻坐起身看了会儿窗外,想想还是不放心,干脆趿拉着拖鞋去开门,四处看看,周围寂静一片,除了偶尔的虫鸣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扯了扯嘴角,暗骂了句,蠢货。
只是,再回到床上的时候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只能抱着被子干瞪眼,直到天色灰白,才迷迷噔噔的睡了过去。
可怜蒋立坤踌躇一夜,就算翻了墙也照样不敢溜进冯臻屋里,又怕被冯爷爷当场抓住了解释不清,结果只能垂头丧气的窝在一根电线杵下干坐了一夜,眼看天都亮了,怕自家母亲揪着他耳朵说道理,才焉嗒嗒的骑着单车回家了。
早上冯臻起得有些晚,一看都要八点了。
原本想着睡一觉就会好很多,结果一起床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一架,全身暖烘烘的,感觉呼出的气流都是热热的,尤其昨晚一夜没睡,早上又才眯了几个小时,一下床简直就是头重脚轻,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去。
“哥,哥,你起了吗?妈今天去小舅家帮忙去了,爸爸也出门了,让我赶紧叫你起床,午饭还没下米呢,”冯小弟在外面拍门,一手捏着个剥好的煮鸡蛋,一手大力的拍着结实的木板,嘴里嚼着还不忘在那儿大喊大叫的。
冯臻揉着沉重的脑袋有些晕晕的,不耐烦地回了句,“知道了,”一出口,才知道自己那带着鼻音的声音粘粘糯糯的,软的没有一点力度。
好在冯小弟也没在意,只是在门外应了句,“哥你起了就去吃饭,我去上学了。”就吧嗒吧嗒的小跑着出门了。
摇摇晃晃起来洗脸刷牙,等他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冯爷爷正在院子前边扒拉着他那成堆的玉石,都是他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其中不乏有一些放到古代也难得一见的极品,都说玉养人,冯爷爷索性也选了个寓意很好的佛像玉坠给王家小舅送去。
“孙,孙,起了呀,”冯爷爷一看到自家大孙子就要拉着人一起谈论要将哪个给王家小舅送去,只是冯臻深觉自己身上这不太正常的热度会让冯爷爷发现,只是侧身躲开,扯着嘴角,*的回了个不太自然的笑容,“选个好看点的就行,中午爷你自己下米,我有点事,晚点回来。”
冯爷爷点点头,颠着步子又往回走,只是走了两步转头看见冯臻朝门外走去的身影,又急忙问道,“去哪儿呀,你还没吃饭呢吧?”
冯臻朝后摆摆手,用力拍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一点,不至于倒在半路上。
他是在离家有点距离的小诊所打的吊针,那里位置有点偏,平时倒也没什么人去,诊所里面只有一个赤脚大夫,就是老话常说的那种没有医师证的黑诊所。
不过,冯臻既然会想着来这里也正是因为这里少有人来,所以他才敢这样光明正大的来看病,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冯臻对父母一向孝顺,就像他心里即便再不耐烦还是会听妈妈的话,努力做到学习认真,对人有礼貌这样在他看来很无聊的事情。
就是平时和人打了架,一般也都是自己偷偷溜到这里找人治疗的,反正光冯爷爷给他存着的小金库就足够他的平常花销了,一回生二回熟的,他对这家黑诊所倒是熟悉得很。
中考过后的时间与之前的争分夺秒相比更显漫长和空洞,冯臻趁着家人忙得不可开的时候,好好偷了会儿闲。
他在黑诊所待了很久,直到傍晚四五点的时候才慢慢往回走,他的烧已经退了下去,那个赤脚大夫还算有两下子,对于推拿祛瘀也十分拿手,虽然将那淤青揉开之后显得更可怖了,但好歹身体能够舒服点,冯臻便觉得那钱花得值了。
一路往家走,隔了老远他就看见一直侯在自家门口的蒋立坤,眼神一冷,冯臻掉头就走,路上碰见常威拎着一只不大的小桶从河边回来,两人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