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后,孙权的思绪久久不能平复。
欺权太甚!
难道江东真的如此不堪吗?
面对巨大的利益诱惑,孙权总是止不住地雀跃。
他太想建功立业了。
父兄将基业全部交给了他,此乃亲情至圣。
却也导致孙权身上父兄的烙印非常深刻,他一直想超越。
孙策数次攻打江夏而不得,是孙权三征,这才报了父仇。
那时候年轻气盛的孙权,是何等地意气风发。
他终于做到了兄长没有做到的事!
尔后的赤壁鏖兵,孙权力排众议,割案角以明志。
最终破曹军百万雄师,威震天下。
孙权站到了江东之巅,父兄的大志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
破曹后,他慷慨地将荆州借给盟友刘备,向西南图谋。
曹操的任命的交州牧士燮,向孙权俯首称臣,孙权任命其为左将军。
交州全境,落入孙权手中。
江东的威势,到了鼎盛时期。
江东地处长江以南,土地肥沃,气候湿润,沿海渔盐丰富。
但却不为大汉所重视,是真正的蛮荒之地。
耕地面积少,湖泊纵横,陆路交通不便。
是孙权的屯田之策,稳定了江东。
江东也迎来了极速的发展。
孙权自认为文治武功,均在刘玄德之上。
可笑刘备自诩汉室宗亲,却只能苟延残喘。
然而。
随着刘备得卧龙辅佐,取西蜀之地,人生发生了逆转。
逐刘璋,破汉中,北伐襄樊。
全部大胜!
在湘水冲突中,江东竟落入了下风。
吕蒙白衣渡江奇袭,也胎死腹中。
眼看刘备小日子过得越来越精妙,孙权心里很不是滋味。
“主公!”
“费祎巧舌如簧,不可信也。”
吕蒙的眼睛里,已燃起火焰。
孙权倏地暗暗握拳,脸上神色渐变。
“为之奈何?”
“关云长摆明了要与我江东不死不休,而今江东进退两难。”
孙权又想起自己的卑微,活在父兄的光环下,没有自己的人生。
所有人都恭维自己的兄长孙策,唯独漏了自己。
“举江东之众,决机於两陈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
“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
正是孙策的这句话,让孙权燃起了信心。
兄长竟如此看得起我!
他熟悉孙策的每一个动作,纵隔多年,他都无法忘记孙策的神态。
横扫江东的英姿,成为孙权永恒追逐的梦想。
孙权的身姿开始微微颤抖,他竭尽全力遏止自己的崩溃。
“主公!”
“您刚向曹操称臣,此时若是攻打合肥,天下人如何看您?”
吕蒙一激动,不禁提高了声调。
孙权的表情,顿时凝固,仿佛有冰霜溢出。
他看向吕蒙的眼神,突然隐藏了一丝不满。
咯噔!
吕蒙心神一颤,有了不祥的预感。
“报!”
突如其来的急促脚步,打破了君臣之间的沉寂,将吕蒙从尴尬的氛围中拯救出来。
“启禀主公!”
“荆州大营有异动,主力部队似正往北行进。”
信使的汇报,令孙权通体震颤。
“关云长意欲何为?”
孙权锋锐的目光,望向吕蒙。
此时的吕蒙,也很茫然。
荆州兵马为何突然北上?
须臾,吕蒙脑海灵光一闪,沉声道:
“一定是穰城告急,关云长坐不住了!”
“怪不得费祎会在这种时候出使,原来是为了迷惑我军!”
孙权的心绪,瞬间不安宁起来。
刘备摆出了最好的条件,与江东议和。
这种时候,关羽却采取了行动,两者必然有所联系!
江东该采取什么策略,才能在这场博弈中,获得好处?
费祎真的只是缓兵之计吗?
各种思绪,涌上脑海,孙权脑袋嗡嗡的,一如赤壁前夕。
他的任何决策,都会影响江东的命运。
“召费祎!”孙权喝道,此时的他犹如游魂一般。
很快费祎便匆匆而来,向孙权致敬。
“关云长率军北上了。”
孙权一字一顿,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仿佛在诉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
“君侯。”
“在下来此,是为了与江东议和,吾王的诚意已至。”
“关将军的兵马去往何处,真的重要吗?”
费祎微微蹙眉,旋即恢复坚定。
关羽又不是攻打江东!
“君侯!”
“江东如何决策,在您的一念之间!”
“王上绝对无意与江东为敌,所做承诺都可昭告天下。”
“天地日月可鉴。”
费祎拱手一礼,眉宇之间神采坚毅。
孙权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心神乱颤。
“下去吧,我再考虑考虑。”
费祎盈盈一笑,抱拳告退。转身后,他的眼神闪烁过一丝忧虑。
孙权连夜召开了军议,愁眉紧锁。
“诸位,刘备议和,荆州主力北上,吾等如何应对?”
一名身材魁梧健硕的将军赫然出列,双目炯炯有神,带着狂傲,不可一世。
“主公!”
“甘某愿领军奇袭荆州大营,为主公取得首胜。”
甘宁化身一头猛虎,锋芒毕露。
“关云长轻慢主公,难道主公都忘记了吗?”凌统沉声道。
“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