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我再不会醒来了,可我居然还有了睁眼的一日。/p
外头阳光刺眼,我浑身剧痛无比。/p
可我依旧还是动弹不得,只是仰面躺在床上,感受到自己生命的一点点流逝。/p
哦对,还有喜鹊哽咽着为我洗着擦脸巾。/p
“宫主,你醒了?”当她转身的那刻,见着我的眼是半睁着的,大约很是欣喜吧,“你醒来了?身体感觉如何?”/p
我很想宽慰她几句,无奈我根本连说上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p
她似乎也能感受到我此刻的状态不对,便只是伸手过来为我擦了两把脸,而后招呼外头守着的人为我找大夫。/p
可大夫没来呢,蕴灵先急匆匆地蹦进来了。/p
她这小脸儿的,哭得一颤一颤的,眼泡子都肿起来了,似乎已经哭过很久很久了。/p
她扑上来,大约本是想抱着我的,但是看了看我身上的伤,又犹犹豫豫地坐到了床边:“师父!你可总算醒来了。”/p
我尽力勾了勾唇角,算是给她做回答了。/p
“师父,你回来的时候,可真是吓死我们了。”她两眼水汪汪的,“若不是朱桥气喘吁吁地把你报进来,又说你还活着,我真以为师父要离我们而去了。”/p
什么?朱桥把我抱进来?/p
我脑子里逐渐闪现了那天晚上最后断断续续的声音。/p
似乎是朱桥和逐月起了争执。啊,也不算是,因为基本上都是朱桥单方面暴怒,逐月一言不吭地抱着我。/p
那后来呢?我真是记不清了。/p
我疑惑的看着蕴灵,她愣了愣,大约也是与我相处久了,对我的所思所想还算了解,倒是瞬间明白了我这疑惑的眼神从何而来。/p
而后便开始絮絮叨叨地跟我讲着:“原来师父你不知道啊?那倒也是,那天晚上你都已经重伤成那样了,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能活着已是万幸。/p
朱桥那日赶去的时候,师父已经重伤了,似乎其间跟那个什么魔君吵了一架,之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师父给抢了回来。/p
其实中间很多事我也都是说的,他说后来朱桥把师父抢回来的时候,也受了不少伤,现在在旁边屋子里歇着呢,等他醒来,我便去叫他来看看师父……”/p
我眨了眨眼,脑子里浮现的却是逐月那日抱着我哭的样子。/p
他那时,应当是真的伤心了吧。/p
心中有些轻笑,想不到这人,骗了我那么久,居然也能哭成这样。/p
看来,骗与被骗,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罢了。/p
好歹这次我也算是还回来了,我也骗了他一次,对么?/p
大夫过来的时候,蕴灵正好把那晚的事情讲完。/p
我感受着大夫的灵气从我的经络进来,而后细细查探着我的全身。/p
然而,他最后却是摇了摇头:“这伤太重了,没法治。”/p
蕴灵又是“哇”地哭出了声。/p
而神奇的是,我并没有对这个消息有多大的反应。/p
大约也是因为,我在冲上去替逐月挡下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自己不会再有睁眼的一天吧。/p
现今能躺在床上,看看蕴灵和喜鹊,我已经觉得自己足够幸运了,又能奢求些什么呢?/p
“别哭了,吵死了!”祝洲轻喝一声,面上的焦急和担忧却是掩饰不住,“你怎么样?还好吗?能说话吗?”/p
我微乎其微地摇了摇头。/p
他叹了口气:若早知你们如此一战,我真是打死也不会同意让你们去的。”/p
我自是没法说话的,他便继续道:“那次偷袭,我们损失了太多的人。我哥重伤,娉婷姐直接就再没救回来。好在那日朱桥偷偷随着你们过去,好歹把你给抢了回来,否则这大悲宫可真是要完了。”/p
林娉婷死了?/p
我倒是万万没想到结局竟是如此。/p
她虽然有些独断专横,也从未真正顾及过我的相反,但在她一心报仇的举动之下,倒是真正把大悲宫整个撑了起来。/p
若是没有她,只怕现在的大悲宫究竟是被人踩在脚底,还是站在人上,都未曾可知。/p
单纯从这个姑娘的作为来看,她当真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p
我有些哀叹于人的命运由不得自己,又有些担忧祝言。/p
那时我冲过去想以命换命,按理说,我应当是该必死无疑的。/p
但那时他收手了,他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也强行遭受了法阵的反噬。/p
否则他也不至于受了重伤。/p
我很想撑着身子去看看他,然而却做不到。/p
浑身剧痛不说,关键我还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p
就好像……全身被拆散了架。/p
大约是从我眼里读出了什么,祝洲宽慰着我:“你且好好休息,先别想太多。我哥那边,我们余下的人自会照料好,你只需把自己养好即可。”/p
我黯然待在床上:只可惜,正如刚刚那大夫所说,我已经养不好了。/p
连我自己几乎都能感受到自己体内不断流失的灵气与体力。/p
我整个人就跟个漏了水的葫芦一样,所有的生气都在往外拼命流淌,几乎就是我生命的倒计时了。/p
若是可以,也不知道我究竟还能不能再见我家逐月一次?/p
朱桥倒是很快过来,面上苍白。/p
正如蕴灵所说,他当是抢我回来的时候,受了重伤的。/p
我心中愧疚不已,偏生不能哭,不能起身,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