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西儿觉得他在做梦。
季江然手掌抚上她的脸,掌心热热的,不似季江影那样薄凉似寒冰。
“那你就闭上眼睛,一觉醒来就出去了。”
原来他的工夫了得,还挟持着季照明,大队人马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来,供两人缓慢前行。
只是出府的时候人心慌慌,四殿下府的老管家分不清状况又来添乱,乱箭射过去的时候季江然出其不意挡了一下,幸好只伤在右手臂上。最后甩下季照明,拉着穆西儿飞檐走壁逃之夭夭。
结果皇后发动人马全城通缉季江然和穆西儿。
其实是有些掉以经心的,只将两人当成一对亡命鸳鸯,谁都不会料到有什么大的作为。盘查的官兵玩忽职守,并没有季江然想象中的那么严密。
人一走明艳儿将人从暗室中叫出来。
季江然本来一身月白锦袍,受伤之后被血染尽,显得格外狰狞。而他一张脸更是白得吓人,跟纸一样。疼得额角直冒冷汗。
穆西儿戎马两年,不是没有见识的人。
吸一口气:“箭有毒?”
“要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草草了事?”季江然竟还能笑得出:“他们就认定了我这个纨绔公子哥没有本事,成不了什么祸患。”
明艳儿已经吓坏了。
“现在要怎么办?”
穆西儿以前学过医术,她从小就不安份,女儿喜欢的东西她都不喜欢。偏爱钻研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跟妙手回春的老郎中学了不少本事。正好此时用得上。
让明艳儿帮忙准备热水,再拿些应急的草药过来。索性这些明艳儿还藏了一些。
穆西儿拉着季江然坐下,不由分说扯断他的袍子,用灼烧过的匕首将变色的肉剜下一块。自然要是极疼的,季江然却只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连明艳儿看在一边都泪如雨下。
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穆西儿间歇问他:“为什么要救那个老管家?”
季江然低低说:“因为他救过我四哥的命。”
穆西儿便不再说话,室内静悄悄的,只有水流的哗啦声,她利索的帮他包扎完毕。
“先凑和一下,明天有机会找到好药再处理,这样性命就保住了。”
室中燃着小小的烛火,应着她清冷的眸,一切都显得从容不迫。章景人算是马背上长起来的,就该长成这种风一般的女子……
临近半夜的时候,季江然高热发冷。
穆西儿只得将自己的被子抱过来给他盖到身上去。
可是不管用。
季江然伸手拉她,迷离的睁开眼,哑着嗓音道:“你上来。”
穆西儿沉下眸子,长睫投下深邃的影。手还被他攥紧指掌中,像冰一样。
“我去给你叫明艳儿,她一定担心得紧。”
“我不要她,我只要你。”
季江然眼神暗淡,定定的看着她,总有一分怏怏的凄楚。
穆西儿咬了一下唇齿,爬到**上去。被季江然拥紧到怀里来,他像一块烙铁一样,熨烫着她的肌肤都有丝丝的疼意。
他说:“把衣服脱掉。”
穆西儿埋首在他的怀里没有动弹。
季江然低低的说:“医者仁心,你要看我被活活冻死么?”修指伸过来,帮她轻解罗衫,玉簪轻轻一抽,长发如瀑飞散开来,披到她光洁如玉的肩头上,带着男女间风月的悸动……严丝合缝地帖合到一起,没有一丝空隙。
烛火没有吹熄,他看得清她的一张脸,眼角泪水簌簌滑落。被他曲指抹去,凑到她的耳际上说话:“哭什么?嗯?觉得委屈?”
穆西儿吸紧鼻子:“你这样欺负我。”
季江然低低的笑着,嗓音轻而缓:“这算什么欺负,接下来的事才叫做欺负。”轻轻一转,他已经将她压到身下,低头吻她的泪:“不许哭,我会拿珍贵的东西跟他换你,以后你是我的女人。”
物转星移,她就这样被扔来扔去。
穆西儿伸手抵着他:“你不是冷得厉害。”
“就因为冷得厉害,所以才要做点儿什么暖暖身子。”季江然邪气的说话,轻佻的言语,肃正的眉眼,噙着她哑声道:“我会将他的气息一分一分的抹去,到死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穆西儿醒来的时候,季江然已经不见了。
明艳儿命人端着水进来。
“穆秀,七殿下说你醒来需要沐浴,便让人准备了水。”
穆西儿脸红了一下,扯上锦被问她:“七殿下去哪儿了?”
明艳儿的脸上有一些隐忍,仿佛是痛触,却平静道:“七殿下说他去办一件紧要的事,让你好生在这里等他。”
一群重臣捶胸顿足,记挂家里安危,大军再不敢贸然前行。
季江影负手而立,看天际夕阳惨淡。长久不下的沉默,不似众人那样焦灼,在他的心里是有希望的。而且那希望会如东升的太阳一般,冉冉升起。
天黑之时,季江然伙同张德和白敬仁带精兵闯进皇宫,杀死了皇后和太子。季江然手里的似水长剑泛着冰冷的白光,切入执挚亲的命脉几乎毫不犹豫,眼睛都不眨一下,自古“父子兄弟相夷”的惨剧,在这一刻上演得淋漓尽致,局面只**之间发生了喜剧性的转换。骨肉相残的戏码是继续升级,还是就此告终,没有人预料得到。正如没人料想天拓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