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太阳终于完全跳出了地平线。耀眼的霞光万丈中,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平城百姓们,逐渐恢复了意识。
“三姑,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躺在这里了?”
“六婆,我为什么也躺在这里?还有刚才那伴随着地面震动的巨大声响是什么?”
“四叔,我们不是跟着木妈妈讨伐孙知县的队伍来的吗?怎么我的记忆里只有到了大门这,后面的就再也没有了?”
“七公快看,这府衙的院墙什么时候都塌了?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官兵?这么多道士又是怎么回事?”
拍拍屁股逐渐站起的百姓们,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而就因为看得太清楚反而脑袋更糊涂了。
小十居高临下,“百姓们,院内这群人原是半月前在盛京杀人放火掠夺钱财的一干人等。盛京府接到报案后对他们进行追剿,奈何这批人竟是个个狡猾如狐。屡屡突破追剿不说,竟一路逃来了千里之外的平城。平城赵家家大业大,又再一次落入他们的眼里,他们为了掠夺钱财竟丧心病狂地灭掉了整个赵家!”
众人互看一眼,难道赵家最近接二连三的死人竟是他们所为?
小十换上痛心的表情,“知县孙大人尽忠职守,接到朝廷的密令后将他们全部引来了府衙准备一举歼之,没想到竟还是棋差一招惨死于他们的狠毒招数之下。”
众人倒吸口气,目光自动找到了背上中箭趴在地上的孙池,死了?
小十一伸手亮出一块牌子,“贫道史常子,亲奉太子之命特追剿至此。太子有令,犯人无恶不作证据确凿,特准先斩后奏,百姓为证!”
巴掌大小的方形金牌,在初升太阳的照射下亦亮灿灿的光芒万丈。百姓们不辨真假,但照那华丽丽刺眼的屎黄色也知道,这事儿多半假不了。
众人不约而同下跪行礼,“太子圣明!”
小十表示很满意,“素闻平城百姓深明大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待事情结束贫道回京,定禀报太子这一切,并恳请太子为平城百姓免赋三年以慰诸位今日正义之举。”
“太子福康永寿!”众人的声音更见响亮。
朱西施表示终于不能忍了,她一挥杀猪刀指着小十就对百姓们大喊道,“你们别信他,他才是杀人放火掠夺钱财的原凶!”
小十一抖手中拂尘,洁白的马尾毛顿生仙风道骨之正义神采,“大胆朱寡妇,你先杀婆母谋得家产,后又伙同恶僧以阴谋害得追剿官兵之性命,如今真相大白,你竟还敢妖言惑众岂图洗白自己!你当这天下人都同你婆母一样识人不清么?”
“你你,你胡说!”朱西施气得蹦蹦跳,“屎肠子,人在做天在看!你如此颠倒黑白当心天打雷劈!”
“朱寡妇!贫道念你一介寡妇又算不上主谋,因此愿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你弃刀投降随贫道回盛京于盛京人面前指证恶僧一派,那么贫道一定会恳求太子念在你弃暗投明的份上留你一条活命。你看如何?”
“如何?”朱西施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拿杀猪刀点点小十,“你下来!你下来老娘就告诉你会如何!”
小十站在唯一没倒塌的门楼上纹丝未动,“这倒不劳麻烦,只要朱寡妇你走出倒塌的院墙,那么贫道自然当你是自己人了。”
“我呸你一脸的唾沫星子!还自己人!这孙池是你自己人吧?你俩为了一只匕首前后不过半刻就能刀剑相向。把老娘当自己人?你能让老娘活几天?”朱西施就受不了这人明明一脸畜生相怎么就有人看不出来呢。跟人对阵她不怕,战死她也不怕,但她不能顶着坏人的头衔一战。要打,她也得是正义的一方。
朱西施一指孙池的尸体就继续对百姓们吼,“百姓们,你们可看清楚了,这货死后的尸体可是头向着我们的!那么他背上的箭就是来自他的后方,他前面是我们,后面自然就是跟他一派的年鼻子!就这样,你们还看不出来射箭要了孙池命的是哪位吗?”
聪明的个别百姓随即就想到了某种可能,但目光瞥到身后一众面容肃杀的道士后立刻同糊涂的大部分百姓们一起做出了想不通的疑惑表情。两方人马看起来都不是善茬,他们本就是只想来看热闹而已,谁也没不会想因为看个热闹就把自己的性命丢在这里。而明哲保身的第一要决从来都是——装傻缺。
“三姑,你昨天帮我做的花样子出来了吧,现在能拿给我吗?”
“六婆,我想吃林家酒楼的红烧肉了,我们现在就去吃吧。”
“四叔,咱爷俩好久没聚了,要不今天去喝一杯?”
“七公,要不咱俩也去跟四叔他们凑一桌乐呵乐呵去?”
当死亡临头,任你平日是智商负数的智障也能突然爆发一举成为智商情商双商奇高的逃生天才。
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来看热闹的民众们,莫不绞尽脑汁说着一些看似平常实则想偷溜的一些场面话,同时脚跟抹油似的很快向后。
然则,他们向左,道士们就向左;他们向右,道士们就向右。
想溜?根本不可能!
朱西施突然不合事宜地一拍大腿爆笑出声,“哈哈,现在你们不能再信那满嘴跑马的牛鼻子了吧?!”哼,非得死到临头才相信她的话,看他们还不快把自己一方的坏人标识拿掉。
可惜,朱西施的笑声还未传出院墙的距离就自己噎住了。
那边,想溜的百姓们又很快把身子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