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厚道的元诺规规矩矩在药铺中忙碌着,每日早起晚归十分敬业,人也十分妥实不再对她痴缠烂打,让起初对他还有一丝疑虑的林潇容渐渐放了心,只是闲暇之余不免皱着眉寻思,“唔……琉香,你说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琉香也做思考状,“莫不是小姐上次的所作所为打击到他了?”
“……可我看他面色红润眼神明亮步伐矫健完全不像有病在身的样子……”林潇容瞥了几眼在店中忙碌的元诺,喃喃道。
“小姐……有句话叫哀莫过于心死。”琉香好心提点,小姐你拒绝了他,他受不了打击变成这样也能理解。
“呃,”林潇容抚着前额叹息,“不可能。他那样的人中豪杰,心性坚强,怎么可能是因为这点小事就……”
跟在元诺身边隐于暗处的侍卫善读唇语,且记忆奇佳,如今暗自读着这段对话,眼神就非常不由自主地飘到元诺身上。以主子的耳力,他怕是早听到了吧。
只是主子身体依旧挺得笔直,提着个扫帚在扫地,姿势虽带了点生涩,但那动作却是极为认真的。
主子啊主子,他们那贵过帝皇的主子,现在居然能对着指手画脚的跋扈顾客低下他最贵的头,居然能极有耐心的为前来看病的老弱人员抓药医治,这还是他们曾经的主子么?
虽然那些放肆的人出了门能不能活命就看主子的心情了,但是,能为这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让侍卫们除了惊得倒抽一口气外,还不得不赞叹主子能忍常人不能之忍,定能成常人不能成之事,立业如此,追姑娘也如此……
这天,一封急吼吼的鸡毛信被一支飞镖掷来,飞镖出手之初力气应是不小,只是被什么干扰了,故而松松钉在顶柱上,展信一看,三个大字--挑战书。
挑什么呢,挑医术,为什么挑呢,因为最近林潇容这家医馆成立时间虽短,名声却日渐鼎盛,于是便有了南竹北铭的说法,竹是医馆的简称,铭就是那位名声显赫的江湖传奇,铭医。
这份挑战书就是铭医发来的,字体行间中表达了对这个小辈的不屑与质疑,选了日子两者一起论一论谁才是那江湖第一医。
以前对于这类事,林潇容是哪怕自己没有时间都要挤出时间,没有机会也要创造出机会那是非去不可的,现在她捏着这挑战书却在犹豫。犹豫什么,犹豫这是故人,楚清的师父,李辰睿的幕僚,还是看透过她心思的高人……如今这时候,还是不要沾染是非的好。
如此便袖手将挑战书揣好,挥挥衣袖回了酒楼。
傍晚,琉香捧了一打挑战书敲开了林潇容的房门,正哄着奶娃娃睡觉的林潇容面色一变,轻拍着奶娃娃的手顿了顿,在听琉香说这些书信分别射入她的近一半的店铺后,她眸光微冷,以她和铭医的接触,这人只是对医术极为沉溺,少见他生出好胜之心,更少见他如此大肆行动吸引江湖上众人的目光,而且连未挂在她名下的产业都能查出,足以可见这其中的猫腻。
怕是有人不想让她好过了。
三日后,将润儿托付给隐叔他们,嘱咐了一系列事后林潇容出发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大拖油瓶。
元诺骑着一匹小马跟在林潇容马车后颠着,一边颠一边瞟着在驾着马车的师父,一个眼神暗示,驾车师父哎哟哎哟几声,勒停了马,捂着肚子叫唤起来,林潇容打起窗帘淡淡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驾车人痛苦道:“姑娘,小的肚子痛,怕是吃了不该吃的,小的要先出恭去。”说着,手脚并用爬下马车钻到一丛灌木中。
林潇容抬头望望天,低头看看地,又理了理衣裳,梳了梳头发,分外耐心有毅力地等着。
元诺咳嗽一声。
半晌后,又咳嗽一声。
一炷香后,又咳嗽了几声。
林潇容才回过神似的,“这车夫怎么一去不回了?怕不是有什么意外吧?”
元诺迫不及待接上话,“可能是他吃坏东西不想接这活也说不定,这也等了好久了要不我来驾车吧。”
林潇容又望天望地,同琉香聊了会天,又哼了会小曲,悠悠道:“等等吧,着什么急。”
终于元诺憋不住了,舍了那小马飞到车上,赶了马就走,“天黑了这荒郊野外不合适还是早些找地方歇歇脚吧。”
不远处,刚刚那小厮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站起,小腿肚子还一抖一抖的,为求效果逼真,他真的吃了些许巴豆,唉,害得他都虚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