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蔓不禁笑开了:“长姐说的是。”
沈江蓠也嘿嘿一笑:“我们都命好,有这样一个爹爹。”想着话题扯远了,又拉回来:“你们怎么一同从湖边过来了?”
“我坐着无趣,便起身出去走走,不想在湖边碰到了她,就一起说了会话。你知道,我一向话不多,她也不计较,跟我说了许多。”
沈江蓠暗暗揣测,看自家妹妹神色之中对杜若蘅很是赞赏,这杜若蘅是有通天的本事第一面就能将人笼络至此,心下有些好奇,便问了一句:“说了些什么让你这么看重她?”
沈江蔓回思起杜若蘅对自己的信任,直言“秘密”之事,面上一笑,正要说,又想起自己已经承诺她绝不往外泄露。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自己总归是保证过了,就有些踟蹰,赶紧转了话锋:“也没什么,不过是我们都不习惯贵女们热衷的闲聊而已。”
沈江蓠分明见她神色有变,想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便对人言,于是拖长了声音:“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连我这个长姐也要隐瞒!”
沈江蔓又不好意思了,想着也实在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说道:“长姐可一定不能告诉别人!”于是将那日答应为杜若蘅保密不说出她在水阁撞见临安伯二公子的事情告诉了一遍。
也不知是出于前一世的偏见,还是就信不过杜若蘅这个丫头,沈江蓠起了一丝疑,却又不清楚到底疑惑的是什么,好似飘在眼前一缕灰白的抓不住的柳絮。挠得心头发痒。
沈由仪与老太太、女儿们一起用过饭,便回到房中。只见赵夫人眼眶泛红,侧身躺在榻上,一问下人,才知道连晚饭也没吃。
于是在赵夫人身畔坐下,扳过她双肩,问到:“不舒服么?怎的不吃东西?”
赵夫人见了沈由仪,心下一酸,眼泪便涌了上来:“老爷,这个家,我是不是当得不够好?”
虽是老夫老妻,见着赵夫人这般自怜自艾的模样,沈由仪心下不忍,伸手拂了拂她的碎发:“怎会不好?很好,为了阖府上下,你辛苦了。”
赵夫人忍着泪,挤出一点笑来:“老太太教导我,我不敢抱怨。只是怨自己,如今老太太一把年纪,也不能顺她老人家的心,反叫她事事操心。”
沈由仪心中更是一软,知道她今儿在老太太那里受了委屈,携了她的手,在自己掌中繁复摩挲:“老太太年纪大了,脾气是急了些。”
听见沈由仪的话已偏向自己,赵夫人赶紧开始倒苦水:“老太太说让我再多教导四个女儿,可是大丫头亲娘已经不在了,我疼她都来不及,怎好说她?二丫头、四丫头都跟着姨娘住,我确实疏忽些。三丫头跟着我,我日日警醒她做功课。虽然她的绣工、学问不是顶好的,但是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中,也算得不错了。”
沈由仪轻轻劝到:“我知道你有苦衷。”心里却微微有些不满,怎的说到其他女儿时都是短处,说道江芷却是明贬暗褒。女人心思到底狭窄。
沈由仪也就不肯再多说其他安慰的话。其实他对于婆媳之间的小分歧一向不感兴趣,他的做法从来就是在老太太跟前说老太太说的对,在媳妇面前说媳妇有理。他也知道老太太向来严厉,并不是一个亲和慈祥的婆婆。而赵夫人性子温和,吃亏受委屈的时候多,所以也尽量安抚赵夫人。
以前开阳在的时候,那与老太太才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让他头疼不已。开阳那个刚烈的脾气,他就不明白,作为小辈,怎么就不能让让长辈?于是心里对开阳更加不喜。
他将思绪拉回眼前:“夔儿年纪也大了,我想了想还是将他带去前院,该用功了。”
闻言,赵夫人忍下去的泪水又泛了上来:“老爷,我就这一个儿子……”
沈由仪的不满又涨了一点,心中想到当年老太太不也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打断了赵夫人的话:“身为男儿,自当努力上进。”
他心中烦闷,不想看赵夫人哭哭啼啼,抬脚走了出去。
留下惊愕的赵夫人,她不明白,怎的丈夫突然如此不喜。
她不知道,今日老太太就国公府的长远之计与沈由仪很是掏心掏肺说了一番话。沈由仪一直觉得儿女们还小,多疼几年是几年。经老太太一说,很是触动,也生出些居安思危的担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