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出身不高,手头上没有太多好东西,生怕将来女儿出嫁的时候不好看,就有心趁沈江蓠出嫁的时候,从中留一两样东西将来给沈江芷做嫁妆。她想要的也不多,开阳留下那么庞大的嫁妆,估计沈江蓠一辈子也用不完。她只想从中留两三件名贵的让自己女儿更有脸面而已。
可是现在,沈由仪连亲事都不让自己沾手,将来整理嫁妆哪还有自己的份?一想到这里,赵夫人心下一恸,险些哭出声来。
沈由仪心中不痛快,便不在主院留宿,抬抬脚就走了。
可怜赵夫人,人去楼空,剩她一人在此心痛不已。她越想心中越不痛快,沈由仪这样寻衅必是受了老太太挑唆。扪心自问,她在老太太跟前一向恭敬柔顺,可这么多年了,老太太始终就看自己不顺眼。
还有那个沈江蓠,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副越来越精明的模样,世人都只担心自己刻薄了她。殊不知她和江芷不被沈江蓠生吞活剥了就不错了!想起上次装病结果被沈江蓠灌了那些药,她就气得想挠沈江蓠那张脸!
辗转了一夜,第二日见到梁夫人时,赵夫人的眼圈便是黑的。
梁夫人见赵夫人面容憔悴,当然得关心两句。谁知不问还好,一问赵夫人的眼圈都红了。
她拉着梁夫人的手,压低了声音:“姐姐也不是外人,这几日与姐姐相处,我是拿姐姐当亲姐妹待。”
赵夫人擦了一把眼睛:“也不怕姐姐笑话,我娘家门第不高,自从嫁进国公府以来,我是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连一步路都不敢多走了去。我不是大家子出来的,小时候,我娘……”赵夫人的哽咽声更重了些:“我娘就没教过我怎样打理偌大一个国公府,只得一点一点从头学,说不得其中多少辛酸。”
“老太太、老爷那是没得说的,可是家中人多,众口难调,我已是打点了十二分精神,可也难以让人人满意。”
梁夫人出自世家大族,自然明白其中龌蹉,拍了拍赵夫人的手:“过日子,哪有事事顺心的?难免有点小风小浪。”
赵夫人点点头:“就是想起来让人伤心。便说我们家大丫头,姐姐也知道,她非我亲生,乃是开阳公主所出。我待她,可真是比亲生的丫头还尽心。饭桌上,哪怕她只多看了哪样菜两眼,隔日我就叫厨房做了给她尝。我知道,人人都担心我刻薄她,可是莫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就是没人看着,我也是真心疼惜她。就这样,背后还有无数的人嚼说。”
“别人背后说我,我不寒心,最寒心的莫过于丫头她不跟我亲近。我知道她身边也有很多人,必定要说些什么话,她不亲近我自然有她的道理。我虽然是继母,也是做娘的,有时看她些微有些不妥,便是指出来也是为她好。她还小,可能不明白,可是大人也不明白么?我的姐姐,你也是做娘的,难道看着孩子犯错不说才是待她好么?”
见赵夫人伤心得厉害,梁夫人虽然不想在背后说人是非——尤其是别人家的家务事,但看赵夫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她又是天生的热心肠,便安慰道:“我明白,你教导她,你自己反而更受委屈。”
赵夫人一听这话,抹着泪说:“有你这句话,我的委屈就没白受。”
梁夫人又细细安慰了赵夫人一番。赵夫人的情绪才逐渐平稳:“我一时感触倒叫姐姐笑话了。”
赵夫人这番话真实程度有多高,梁夫人就不得而知了。说话时,她自然是心疼伤心的赵夫人的。可是待说完后,自然要思索一番,看来这沈府中弯弯绕挺多。家庭关系太复杂,只怕将来做女婿的也不得安生。
赵夫人一番哭诉本意是想再梁夫人面前委婉地诋毁沈江蓠,哪知梁夫人反倒对沈府的小姐们都失去了兴趣。
那边,裴琅对沈江蓠的兴趣日渐浓厚。
没两日,沈江蓠也感受到了裴琅的殷勤。她实在疑惑得紧。裴琅这样三不五时来找自己,说话就算了,还以裴玥的名义送东送西,虽然送完之后,话都说得不好听,可是怎么看怎么像在别扭地献殷勤。
想到此,沈江蓠的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活了两世,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男人的示好,尤其还是裴琅这么个出色的人物,虚荣与满足让她一时之间来不及去想自己是否也满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