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各家夫人们,将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啧啧有声:“真是蓠丫头,起来让我看看。”
沈江蓠乖乖站起来,嘴角笑得几乎要抽搐,心中暗爽,让你们看个清楚。
“真是换了个人呐。”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我才多长时间没见着你,变得这样漂亮。”
沈江蓠得意地望着赵夫人,浅浅一笑,不无恭顺地说:“都是我们太太调养得好,若不是太太,江蓠也不会改变这么大。”
赵夫人恨得牙根痒痒。
临安伯夫人粲然一笑:“你们别吓坏了江蓠。”她上前拉住沈江蓠的手:“来,这是徐夫人,过来见过。”
是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徐夫人——她前一世的婆婆,徐楚良的母亲。沈江蓠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不客气,不客气,我来看看。”徐夫人笑得分外恭谨。
她与临安伯夫人是手帕交,若非如此,她一个五品诰命凭什么进入这京师显贵家眷的集会?
徐夫人是有名的贤良人,谦和有礼,宁愿自己吃亏,也绝不麻烦别人。
沈江蓠当初,还真以为自己命好,碰上这么一个良善婆婆。后来她才明白,所谓婆媳,那是毫无关系的两个女人,关于男人的另一种争斗。
她儿子看重你,你便有两分地位。若她儿子轻贱你,你就屁都不是。你把心掏给她也没用。
沈江蓠客气一笑,不卑不亢。她都忘了,曾经,徐夫人要这样讨好自己。
“大家放过她罢,让她们小姑娘自己玩儿去。”还是临安伯夫人发了话,沈江蓠才从夫人们的包围圈中逃出来。
随着她的走近,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如潮水退却。
沈江蓠一步一步迈得细致,她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仿佛是要上台演一场大戏。
那边的沈江蔓心情却没那么好。她向来不喜欢参加这种集会,因为她总是被忽略的一个。要人们谈论她什么呢?容貌?服饰?家世?可惜都不够突出。
她无聊地扯了一把草,拿在手中一片一片地揪。不禁想到此时哪怕自己走开了,也没人会注意到罢?
于是她就真的走了。
她沿着白色卵石铺就的甬道慢慢走,身后落了一路被扯碎的叶片。前方有一面湖,应该养了不少鱼。她朝湖边走去,在一块太湖石边蹲下来。
阳光打在右边脸上,暖洋洋的。她舒服地眯起眼睛。却突然听到一声响动,吓了一跳,回头去看,依稀见不远一处水榭,门扇大开,一个紫色身影从门里走出,很快转过一边。
似乎是个少年公子的背影。
没多久,她又见一个盛装小姐走了出来。
那小姐似乎本来想追先走的公子,无意瞥见沈江蔓正定定望着这边,顿时面色一红,朝沈江蔓走来。
待走近了,她才笑道:“原来是沈家妹妹。”说着,亲热地挽上沈江蔓的胳膊,就如相识已久一般。
沈江蔓倒尴尬了,期期艾艾:“不知,是哪位姐姐?”
她笑得更开怀,声音如银铃一般。沈江蔓从侧面望去,见那小姐面若桃花,眼睛漆黑深邃,像极了夏天吃的紫葡萄,晶莹闪光。同为少女,她都不禁心脏漏跳了一拍。
“你不认得我?我是杜若蘅哪。”
尽管沈江蔓出席的贵女集会不多。杜若蘅还是记住了她,国公府的二小姐。
杜若蘅时时刻刻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地位在京师贵女中不值一提,若想出头,往上爬,须得更加用心,比任何人都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