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永通钱庄也称得上颇有名气了,在京中开设了五家分号。前些时日,掌柜的还来说应该在江南再开家分号,不少商户都在江南有生意,大笔的银子带着不方便,若能带了银票去那边去银子会方便很多。
沈江蓠早已想到这点,只是自己一介女流,出门不便,而开分号这样大事全权交给下人去办,她又不是很放心,就耽搁了下来。
她算完账,去清点现银。走到库里,不知怎么就想起第一次萧栖迟带她来看的时候,自己望着满库里白花花的银子,差点流哈喇子,还无限懊恼地问他:“这些不是我的啊?”
想起来,她自己噗嗤一笑。又好些年过去了。
不知他几时才得回来,二人才得见面?
清点了账目,沈江蓠又与掌柜的说了一番话,才叫人备车准备回府。不想刚刚还碧蓝的天突然被乌云遮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初时,雨还细,像缭绕的雾气让街边的檐角、高墙变得温柔缱绻。后来,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打在黛瓦上,沿着屋檐一道道滚落在青石街道。
沈江蓠本来都要走了,却被大雨挡在了屋檐下。她不免有些着急,这雨看样子得下好一番功夫了。于是叫车夫赶紧牵车进院里,等雨停了再走。
就在此时,滂沱雨声中传来一串惊急的马蹄声。沈江蓠不禁探头去看,想哪个倒霉的遇上这个天还在赶路。
大雨茫茫,哪里看得清楚?只觉一人一马,灰色影子奔腾而来,越来越近。
却在钱庄前停下了。马上人一勒马缰,灰色骏马长嘶一声,双蹄腾空而起。
沈江蓠突然觉得马上之人的身形怎么那样熟悉!
她身体都僵直了,胸中似擂鼓一般,咚咚咚响个不停。
心中想着绝不可能!嘴角却情不自禁地弯起,恨不能一下冲进那人怀里。
萧栖迟从马上一跃而下,一个箭步上前,猿臂一伸,就将屋檐下的沈江蓠捞进了自己怀里。
被雨水浇得透湿的衣衫下传来皮肤的热度。沈江蓠把头深深埋进萧栖迟的肩窝,闻到一阵熟悉的气味。那气味一瞬间就唤醒了记忆。
刚刚萧栖迟的动作太快,她只来得及看见他被雨水打湿的头发,长长的睫毛上好像停了水珠。还有他的一闪而过的眼神,似乎炽热无比,又似乎静水源深。
萧栖迟感受到沈江蓠的僵直和不习惯,她连拥抱都不会么?于是一只手仍揽住她的肩,另一只抓起她的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腰。
沈江蓠欢喜得忘记了羞涩,半晌才抬起头来,犹似做梦般,问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萧栖迟对着她低头一笑:“明日不是你的生辰么?”
沈江蓠只觉得心都酥了。
却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萧栖迟无奈一笑,调侃到:“你抱得挺舒服嘛!你瞧瞧你旁边,车夫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沈江蓠闻言果然偏头去看,看见目瞪口呆的众人,面上一热,赶紧从萧栖迟怀里退出来,故作镇静到:“湿哒哒的,还不赶紧去换衣裳?”
萧栖迟这才笑着去了。
沈江蓠吩咐人烧了热水,炖了热茶,在另一间屋子里等着萧栖迟。
萧栖迟在这里存放着衣物,稍稍擦洗了下,换了干净衣衫,便去找沈江蓠。
他逆着光走进去,两人对视一眼。沈江蓠乍见他的喜悦褪下去,此刻只觉得羞涩又尴尬,好似心中有鬼一般。
若以前萧栖迟还不太能肯定沈江蓠对自己是否有意,此刻他已前所未有的清楚明白。
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既见君子,云胡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