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热的?”
“衣服,衣服是热的。”
说这话时,怜儿连眉梢都欢喜的飞起来,而她并没有看到,转身要走的念一定在原地,双手紧紧的握成拳。
门外,一个黑影也紧张的注视着司徒蕊。
“你们置了这么久的气,衣服被烘烤热有什么稀奇的?”司徒蕊平和的开口,“一点小事都要大惊小怪。”
怜儿垂着头,低低的‘哦’了一声,心里刚才那份惊喜也被这番平和却极具杀伤力的责则而烟消云散。
谁也没看到,当司徒蕊说这句话时,她的手紧紧的捏着衣服上的温暖,似要将那里揉碎冰封。
至于门外的那个黑影,她也自然没放过。
换好衣服,天已经大亮,怜儿显然有些不适应身上的脏衣服,一边不停地搓弄这身上的污点,一边不停地抱怨“这件衣服怎么这样。”
念一坐在门槛儿上,嘴里叼着草根,翘着二郎腿目视前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小姐都没嫌弃衣服不好,一个丫鬟到嫌弃上了。”
怜儿气鼓鼓的看向司徒蕊,却见后者此刻撅着屁股,对着地上的东西死命的挥刀。
“啪”
一颗珍珠从她头顶飞过。
“啪”
半截金钗。
“哗!”
半截衣袖落入朝霞,衣袖之上着以金线。
这不就是嫁妆?
末了,司徒蕊才直起身子,胡乱的擦了擦脸上汗水,将周围的珍珠收了收,将那堆破布往火里一扔。
这一切动作她做来毫不犹豫,却让怜儿看的目瞪口呆。
烧……烧了?
这件嫁衣少说也值数千金,竟然就被司徒蕊这么毫不怜惜的烧了?
司徒蕊霍地转身,从怀里掏出一颗珍珠,随手丢给念一“给你,这钱应该足够帮我们准备一辆马车了吧。”
念一搓了搓手中的珍珠,对着阳光看了看,“这个……不够!别忘了,你还欠我一百两金子呢,这点珍珠简直就是一丢丢的价钱。”
“你!”怜儿恨不得上去吃了念一。这人未免也太会坑人了吧,一百两白银已经算多了,这家伙竟然一开口一百两金子。
吃人,简直是吃人!
司徒蕊并不在意,“我们总要赚钱还你吧,你难道想在这里和我们干耗着?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她回头看了看被烧殆尽的嫁衣,“那件嫁衣也烧了,留在这里我们还要耗费你的马肉,你确定不去找马车?”
念一脸色咻的一变,手里紧紧的捏着珍珠。
赚钱?别开玩笑了。
他又不是为了她的钱来的,只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来跟着她罢了。
心里这样想,他脸上却装出一副警惕的样子,“你们打算去哪儿?”
“夫家。”
“小姐,你疯了吗?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你还要过去?”怜儿想到那日高玉成的嘴脸以及猛玺杞默认抛下所有女眷独自逃亡的作为,心里不由得恶心。
可司徒蕊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她只是平和的看着前方,嘴角轻轻勾起,浓密的睫毛微微眯起,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同一时刻,念一的眉毛跳了跳。
秦羽不是和他说,司徒蕊是一个从不认命的人吗?怎么现在竟然也会认命?
“去,”司徒蕊笑的更加轻松,语气坚定,“当然要去。”
只不过不是以出嫁公主的身份罢了!
**
荣杞三年六月初。
相国府内,一群门客席地而坐,正是青柳成荫,芳草相迎,黄莺啼鸣的季节,风过,吹来池塘内荷香。
可他们却无动于衷,反而聚成一团,死盯着被黑子占尽半片江山的棋盘或摇头,或叹息,柳树下,一名少年书生打扮,此刻正闭目养神。
而他对面,则是一名身材瘦小,长相秀气,眉宇一股轩昂之气萦绕,若不是相处三四个月,深知此人是男子,他很难不将这少年看作‘女子’。
“傅愁?”
那少年闭着眼,心里默默呢喃这两个字。
司徒蕊左手托腮,白子在右手食中两指间不停地翻动,她紧盯着棋盘中的白子,良久,她才落下一子。
“哎~”
棋子刚落下,就有人忍不住叹息。
人说观棋不语真君子,可这一子简直就是将整个棋局都陷入敌手,再无翻盘的机会,原本就没有悬念的棋局随着这一子的降落更加没有悬念。
白子,输了!
败局已定,司徒蕊一脸的泰然等着游路的宣布,而他对面的少年,微微张开眼,漫不经心的看着面前的棋局。
“黑子六十,白子十五,黑子胜!”棋局刚结束,游路摇着头指着司徒蕊刚落下的一子,“傅兄,这步棋下的实在遭。子弈这招就是印你入局,不想你真的中计,若是你下别处,输的还不会这么惨。”
六十对十五,这是什么差距?简直就像是和一个傻子打架,输了,别人会说你不如傻子,赢了,别人又会说只是个傻子而已,平局吧,别人还会说你和傻子一样。
看着上中下都被堵死了,游路不免有些惋惜,替子弈。
子弈靠着柳树干,似乎并们的眼光,嘲讽的看向司徒蕊,幽幽的开口,“相府的门客,不是谁都能当的。”
死寂!
刚才还看热闹的门客们纷纷屏气凝神。
子弈是他们中进相府最早的,同时也是他们之中最为聪明博学的,只是这样一个人,说起话来却是刻薄至极。
游路的脸色唰的变了,夏季的天,凉意顺着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