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多吉的房间,瞧着多吉一瘸一拐的忙活着收拾着搭在椅子背上和床上的脏衣服,簟秋叹了口气,轻问着“这么多脏衣服?”
“这几天忙,没时间洗。”多吉收好衣服,拉了椅子请簟秋坐,为她倒茶。
“是没时间洗,还是不会洗?”簟秋摇摇头,她这样的大活佛,即便再落魄,衣食起居也是有人打理的,多吉在生活家务方面并不是很在行。
多吉在拉窗帘时,看到外面的星星,停住拉窗帘的手立在窗前,若有所思“你跟郉空,并不合适。她璀璨如星般耀眼,需要些风轻云淡遮遮她的锐气。而你,却是另一颗明星。”
“哦,那多吉大师又是什么?”簟秋一手端着茶杯一边走到窗前,看着纯纯的房间,自多吉住进来,整个房间的感觉都不一样了,淡雅温馨。随手翻动着书案上的经书和医书,饶有兴致的问。
“我么?”多吉转过身,靠在书桌上,思忖着“我可能是星下的夜幕,也可能是夜观天象的观星人吧。”
簟秋看着微仰着头的多吉,脸上的擦伤在灯光下还泛着血,心里软了软“很想去看电影?”
“嗯?”多吉从自己的沉思中抽回思绪,坦荡的对上簟秋的眼,笑笑说:“其实,我不太了解那是什么。但郉空说好,就该是你喜欢的吧。”
“她说好,就是我喜欢的么?”簟秋又问了问多吉,其实也是在问自己“我对电影也不是很热衷,只是以前她很喜欢,亦或者,这其实是苏瑾的爱好呢。不觉得自己今天这样很傻么?”
簟秋的手指戳碰着多吉额头的伤口,多吉疼的呲了下牙,却还是固执的摇摇头。
“这几年过去了。”簟秋收回手“我对郉空的情意,早被磨得就剩下些怨念了。我是怨她的,也怨我自己。”簟秋肯定的点点头“但是,她是我青春所有的全部。那些年,即便明明知道,她心里那个人不是我,也愿意傻傻的付出。我以为自己会无怨无悔,但到头来我还是怨她。”
“总是被怨念遮住眼界,心境又如何会开阔。多看些美好的东西,人也会变得美好。”多吉为自己倒了杯热茶“背着那些忧怨过活,会很累。”
簟秋看到书案上一张金黄色的硬纸笺上写着几句藏文,还有落款,落款上盖了满藏汉三文的大印。虽然看不懂写的是什么,却觉得十分好看,拿起来问“这写的什么,这是你的名字么?”
看到这张纸笺多吉眼中的忧愁一闪而过“这是班禅大师的法旨,他不同意我还俗。”说着,双手相握在身前,这是她的习惯动作。
“那你——?”簟秋突然觉得手上的纸笺分量重了,嘴上欲言又止。
“我随心吧。”多吉拿过簟秋手里的纸笺,夹到经书里,收了起来。
这时敲门声响起,是邢远来传话的“姑姑,我爸让我来告诉你说,天这么晚了,让你别回去了,客房床都铺好了,留下住一宿,明天再走。”
见簟秋点头答应了,邢远刚要走,簟秋想起什么似的从军大衣口袋里抓出一把水果糖给他,关切的问“你姐最近来信了么?在那边怎么样?”邢家这几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自己没孩子,对他们的关爱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断过。
邢远边扒了块儿水果糖放进嘴里,边把水果糖揣进口袋,叹气的一脸少年老成的模样,小声且同情的说:“去那种鬼地方能好的了么。一个月给我妈寄这么厚一摞的信,哭天抹泪的,都没敢让我爸知道。”
“我前段日子不在,回来也收到几封她的信,还没来得及看。”听邢远这么一说,簟秋忧心了起来。一开始就想到,纯纯这样的*,在那么艰苦的哨卡怎么可能待得住呢。
而此时的卧室里,郉空站在那,正一手叉腰接着电话“没事哥,跟他们磕,就不怕这种倔强的。嗯,实在不行让他们来找我,不有我呢么,不用怕他们!”说完没好气儿的“啪”的挂了电话。
“这是跟谁啊?”苏瑾换着睡衣,听她不语气不善,是谈工作呢?
“武子的电话,上面前几天下来了几个工作组,这工夫都在杨炎他们那呢。杨炎这不是‘青’字头么。还是那套,停职审查,武子问我的意思。净瞎整!眼看军区比武了,这不影响正常工作么?”郉空坐到床头,拧着眉毛。
苏瑾抖了抖手里的报纸“看现在地方上的形式,目前家庭出身和本人的成份是一切革命工作最先要考虑的条件。看来,部队很快就要容不下这些国民党的‘遗老遗少’们了。”
“什么叫国民党‘遗老遗少’,啊?那是我们自己的同志,战友,兄弟!”郉空争辩着“别人不说,杨炎跟我出生入死到现在。哦,解放那页掀过去了,他就成国民党残余了?”
苏瑾叠着手里的报纸,看着郉空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说:“是的呀,这些都是事实呀,而且是多年不变的事实。他们就想看你这样暴跳如雷,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上纲上线了。名目就叫《论‘遗老遗少’在军队中的作用》。”
“嘿,不是——大晚上的抬杠还是咋的?”郉空从床头站起身,瞪着苏瑾。
“嗯,就是抬杠呢,不讲理,你怎么不打老婆呀?”苏瑾一昂头,质问着她。
见郉空憋屈着立在床前,苏瑾放好手里的报纸,探手扯她坐回到床边,苦口婆心的说:“所以说,对那个什么工作组,也不能硬来。对待这些搞政治的,你不能用对待兵痞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