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赚我家修族学的那份子钱。咱们女孩子又进不去族学,我的钱最后还不是便宜了长生?

再说我爹没本事,我去的话肯定做不了什么好活计。但你就不一样了,二伯是族长,在咱们这一片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你去了肯定跟在主子边上,端茶倒水闲磕牙。到时候日子,怕是比城里那些小姐们还要好。”

四丫虽然疑惑,但还是忍不住顺着她的话往下想。捋了一遍,她不得不承认,二丫说得句句在理。

“那当然,我爹可不是四叔。对了,我娘肯定还会找你,到时候你可不许跟我抢。如果我成了,会给你捎好看的帕子。”

宜悠心中高兴,面色却是迟疑不定:“过个十天半个月我病也就好了,如果活计轻松,我也不愿意拒绝……”

她不争不抢,四丫肯定会疑惑。如此这般,却是更加坚定了对方的决心。抬高声音,她大声说道:“你不能跟我抢,这次我去定了。二姐,你就帮我这一回。”

“哦?”

突然而至的男子声音吓了两人一跳,宜悠仰起头,看到来人一下愣在了那里。

她从没想到,重生后会这么快的见到他。他穿着藏青色的衙役差服,国字脸上从右眼到左唇一道肉色的疤,高大的身躯站在她面前,整个人如一柄未出鞘的利剑。比起前世退亲之后,此刻的他虽依旧不苟言笑,但周身的气质却没有那么阴沉。

“你们是谁?”

四丫开口,眼睛盯着前面土黄色长袍的书生。书生名裴子桓,长着一张如名字一般的玉面。大启朝以白净为美,宜悠记括她在内,十里八乡所有闺中女子的翘首以待的良配。可惜书生来头不小,有意结亲之人无不碰铩羽而归。后来她另攀高枝离开县衙,便再没听过他的消息。

“我们自县衙而来,顺带为夫人挑选几个合适的下人,你可是想入府?”

宜悠低下头,眼睛一直盯着后面那双黑色的衙役布靴。前世她退婚之事风波甚大,爹来看她时提起过,丢尽颜面的穆然辞去了衙役之职,带着幼弟远离故土,之后数年行迹萍踪。

当时她只觉彻底摆脱丑陋贫穷未婚夫的解脱,只觉肆意和畅快,自不把此事放在眼里。重来一次,却知道自己做的有多混账。穆家三兄弟幼年失怙,打拼多年才有安身立命之所,这一切却在一朝被她彻底毁掉。往事历历在目,再见来人,滔天的愧意几乎要将她淹没。

四丫却不同,见到面前如玉般的少年郎,她整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完全忽略后面高大的身影,她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做着轻松地活计,每日与玉郎相见。

“是,我爹娘早前已与我言明,我愿意去。”

“沈家办事就是利索,如此刚巧,姑娘且引我二人前去见家人。”

裴子桓扬起唇角,做请的姿势,如玉面容晃得四丫眼热,连连点头:“这边请。”

穆然并未说话,而是看向枣树下穿红棉袄的姑娘。刚才她那眼神太过震撼,其中的含义特别复杂,让他有些疑惑。难道那天的事,她知道了?不太可能,周虎也一并下了水。虽然他解开了水下的水草,但扶她上岸的却是周虎,自始至终他没露过头。

看她手指颤抖,他有些了然。摸摸自己脸上那道疤,其他人都不适应,她一个姑娘家,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子桓兄,咱们去前面。”

宜悠沉浸在思绪中,自动忽略了周围的声音。等她察觉到视线中没了黑靴,再次抬起头,三人的身影早已不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一群人从正房中走出来,簇拥着中间的三人。

“两位官爷住一晚再回去,好让我们尽地主之谊。”

裴子桓拱拱手:“事情紧急,吾等不便过分叨扰。沈族长尽可放心,县丞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对待下人一向宽和。”

沈福海笑得有些勉强:“那是自然,日后四丫就多劳烦两位。”

峰回路转,做丫鬟的终于成了四丫。没等宜悠轻松,突然感觉一股怨毒的目光笼罩着她。扭头看去,程氏站在祖屋台阶上,双目看向她这边,刻骨的怨毒。


状态提示: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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