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会转达。”
至于主家听不听,那就得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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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这行人,宜悠一件件的归置着首饰。大越的首饰都是代代相传,一般由娘传给闺女或媳妇。穆然没有姐妹,这些首饰理所当然的都归她和未来的穆宇媳妇。
“样式有些老,等过几日回城融了,给你打件新的。”
虽然穆然这样说,宜悠却是万万不敢答应。这可是公婆留在世间最后的东西,她可不敢随意损坏。将发髻盘在后面,她抽出其中一支银钗插上。
“夫君你看如何?”
穆然低头看去,直接看了个呆。不同于以往的娇俏,宜悠这回盘了个三十多的妇人才有的发髻,再带上这粗簪子,整个人坐在那一下就不一样。
虽然还是那张脸,可他却看到了一个带着成熟妇人妩媚的小媳妇。
“不说话,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啊?”
“好看。”
宜悠痴痴的笑起来,穆然只会说实话,甜言蜜语他一句不会。可越是质朴的话语,却越能让她心下安定。
“换一支,其实也挺好看。”
穆然继续点头,而后拿出另外一支,拆开她的头发,用梳子从头到尾梳好,而后盘了个他见过无数次的发髻。
“娘用的?”
“恩,她最喜欢这个发髻。挺简单,当时我看了几遍也学会了。”
穆然端详着下面的小媳妇,他的娘亲只是中人之姿,样貌自然比不得小媳妇。插上发髻,印象中的娘与现在的小媳妇重合,朝他扬唇一笑,而后直接淡出只留下小媳妇的脸。
“等二十五我们去给她上坟。”
“好。”
箍住她的肩,穆然深吸一口气。娘在泉下有爹陪着,小媳妇才是他最亲近的人。抚摸着柔软的发丝,望着一盒子的首饰,幼时的阴霾逐渐散去。
他不会再沉迷于那些痛苦,属于他的很快就会争回来。而日后,他会有新的家,他会好好活着护住自己的小媳妇。
宜悠静静的任由他抱着,她总感觉穆然身上少了些什么,似乎是一丝沉沉的暮气。自从来穆家后,他开始恢复二十多岁的人该有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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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一早,宜悠是被穆宇吵醒的:“哥哥、嫂嫂,再不起来门都要被挡住了。”
两人忙爬起来,原来这一晚天上下了极大的雪,到这会已经快要越过门槛。到现在,夜空中还飘着鹅毛大雪。
“今日不去了。”
宜悠摇头:“这般大的雪肯定不会久,刚好给他们打扫下坟。”
见她坚持穆然穿好衣裳,冒着大雪拉着端阳开始轻扫院子。一条路清出来,他又开始往后走。
宜悠又开始做饭,穆然本不想让她做,可却被她拒绝。原因无它,云岭村比不得县城中四合院,这里事多,若只有他一人肯定忙活不过来。
热完饭两人还没回来,宜悠顺着道往回一看,他们二人竟然已经开辟出一人宽的小道。看那方向,正是通往穆家坟地。
带上帽子捂严实她也出去:“差不多就成,我踩着你的脚印过去。饭好了,趁热吃。”
早饭完后雪停了,初雪的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纯净。宜悠来之前便已经准备好祭品,甚至为此,她特意向常爷要了个猪头。冬天猪头能放的住,这会压在扁担里面,由端阳挑着。
换上素净的衣裳,四人往穆家墓地走去。虽然说是族中墓地,可实际上不过是单辟出一片土地,然后将一个个土包埋在这儿罢了。
走到最深处一脚,便是二老的牌位。
“这是今年新换的,往常就是一个大土包。”
“都过去了,”宜悠将点心与猪头放在墓前,而后跪拜在雪地里:“爹、娘,我来看你们了。”
一阵风拂过面颊,宜悠絮絮叨叨的说着:“穆大哥对我很好,穆宇也很听话。等过完年,他就拜孔夫子入官学,往后也是读书人,我会照顾他们俩。”
穆然站在后面,望着小媳妇满身的首饰。头发上的银钗是娘的,耳坠子也是,手镯却是他自外面捎回来的两只。而发鬓更是昨日他盘的那个,她是当真用了心,一点敷衍都无。
“我和穆宇都很好,宜悠是爹给我定下的,爹眼光真的很不错。”
又是一阵风吹过,却比方才要柔和许多。风环绕着三人,宜悠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而后开始发钱粮。
整整一篮子的纸钱全都被她烧完,待起来时她双腿已经是麻木,整个人身子朝前倾去。穆然往前一步,一把将她包起来:“知道累了吧,方才叫你都不起。”
“我头一回来,得把前些年的份儿补上。”
穆然眼里的爱怜却是更深,想到前夜梦中他娶了其他人为妻,他心中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钱粮也发完了,咱们回去,你好好歇歇。”
宜悠靠在他怀里:“恩,都听穆大哥的。”
一旁的穆宇忙别过眼,兄嫂守着他和爹娘这样,真的好么?不过好幸福,就连他也觉得这样必然很舒坦,日后他定也要找个像嫂嫂那般好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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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穆家时,宜悠又恢复了在四合院的生活。尤其是当穆然见她膝盖上的红肿后,更是勒令她不准下炕。
“是你说的,趁着年轻要好好调养。”
宜悠无处反驳,只能甜滋滋的答应下来:“行,看我不下去,你和穆宇手忙脚乱到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