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地挤进水泄不通的人群,努力忽略“熏人欲醉”的汗水味,我兴致勃勃地伸长脖子寻找主角--依据我的经验,这种锣鼓喧天的场面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杂耍之类的了,不是耍人的就是耍猴斗鸡的。
只是,我瞪着一双大眼睛在被众人围成一个大圈的场地上逡巡了很久也没发现一只猴子或一只鸡的影子,倒是在靠墙角的铁笼子里发现了一团白乎乎的、毛茸茸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拉拉顾美女的衣袖,以询问的眼神朝着墙角努了努嘴。
顾美女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心睇着那团白东西,眼神有些怪异。
“姑娘,不知这里有何热闹呀?”
我转过脸,笑盈盈地凑到一位看起来比我们先到很久的女子身旁,轻声软语地搭话。
“公子有礼了。”
年轻俏丽的女子脸颊莫名其妙地红了红,神色扭捏地攥紧手中的帕子。
我一怔,问个话怎么还扯到我有没有礼了?转念一想,嗯,原来我是“公子”啊。
“刚才那人说要给我们带来一场前所未见的熊戏呢,说表演结束之后还会有意外惊喜带给我们。”
见我呆呆地注视着她,女子抿了抿唇瓣,想笑又有所顾忌。
“多谢姑娘。”
我大方地回礼,旋即转身看向那只铁笼子。
原来那白团儿是一只熊,看起来不大,不会还是只幼仔吧?
“见过猴戏鸡戏蛇戏,还没见过熊戏呢,一定很好玩!”
我边和顾美女交头接耳边充满期待地望着那只在主人的带领下乖巧地爬出笼子、憨态可掬地朝着众人作揖的小白熊。
好可爱!
不仅我和顾美女,几乎所有在场的观众都发出这种惊叹声。
不过…
我皱皱眉,有些不悦地瞪了眼獐头鼠目的中年男人。
我怎么觉得他那么让人看不顺眼呢。
为了可爱的小白熊,我决定勉强忍受中年男人的粗哑嗓音及贪婪表情,努力将目光定格在让我心情飞扬的小家伙身上。
这只小熊虽然幼小,但动作灵活、肢体柔软,对主人的命令有着高度的执行力,并且能完美地完成各种高难度动作,显然经过了长时间、高强度的训练。
在众人的惊呼声与赞叹声中,小熊动作迅速轻灵如一只小猴般爬上了高高的木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
我虽然期盼它能带来更令人叹为观止的表演,但更加为它的安全忧心。
木架上放着一块长长窄窄的木板,看起来不太厚实,虽然下面用钉子与木架固定在了一起,仍显得岌岌可危,似乎随时都会倒塌。
木板上面摆着三只常见的椭圆形木质酒桶,将一整块木板占得满满当当,小熊就站在中间那只木桶上,黝黑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人群,隐约闪过一丝胆怯。
“老板,你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看起来很不安全。”
有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似乎动了恻隐之心,有些于心不忍地抬头看着小熊,指着高高的木架比划着。
“这位大爷请放心,我这宝贝可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这点杂耍对它来说只是雕虫小技而已。如果诸位觉得我们表演得辛苦,就请多打赏点,也好让我给我家宝贝多买些肉吃。”
中年男人嘴上字句说得客气,但字里行间的怪腔怪调和那阴森森的眼神却让人觉得格外不舒服,甚至有些刺耳的感觉。
我微眯了眼眸,不动声色地看着年轻书生叹着气离开,尔后将注意力重新移到高高在上的小家伙身上。
人群不再有异声,中年男人冷哼一声,转身冲着小熊打了个呼哨。
不知为什么,我清楚地感觉到小家伙收回了一直不安的、求救的眼神,忐忑不安地摆动双脚站直身子,熟练地滚动起了木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