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馨婧只是一时之气,一闭眼再睁眼就什么事都没了。没想到这姑娘脑袋里装的东西多,钻起牛角尖来劲头也比一般人大得多。这几天来,姑娘她的肝火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反而越烧越旺,对那位“死人脸”童鞋的诅咒叫骂也有愈演愈烈之势。每天起床之后看着她无精打采的小脸和一日黑过一日的黑眼圈,我内心深处对那位眼看就要被骂到祖宗十八代的“死人”童鞋的佩服与好奇也随之愈演愈烈。
眼看我对几只祸水的气都要烟消云散了,馨婧对这个陌生人的气还声势浩大,啧啧啧,这毅力!
这会儿,不知道“死人”童鞋感冒到什么程度了呢?会不会已经先发烧脱水再呼吸道感染最后转成肺炎支气管炎挂掉了?
不管怎么样,出于对小宝库…以及整个关府上下身心健康的关心,我决定带她去天觉寺拜拜,看看那里的香火能不能熏陶熏陶她,让她须臾受教,刹那释怀。顺道也为我自己祈个福抽个签,祛祛近日来的晦气。
“住持爷爷,馨婧的生辰八字在这里了。您给她算算,看看紫夜这块地儿是不是跟她不合,怎么才到这里就犯了个小人啊?”
“唔…”
对面的白胡子老头儿溜眉耷眼,仔仔细细地瞅了雪白字条…十秒钟,转过脸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怎么了?别跟我说您老眼昏花看不清字,让我念给您听啊。”
往嘴里丢了几颗花生,我毫不客气地抛给老爷爷一个鄙夷的目光。
不想看就直说,外面的人不知道,我还不了解您有多火眼金睛吗?
“那丫头犯的不是小人啊。”
咦?那可奇了!
我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瞅着老爷爷。“那我去叫馨婧,您亲自给她解说解说呗。”
“别别,老爷爷我要是告诉她那位公子是她的贵人,她还不得把我的禅房给拆了呀。”
我扁扁嘴,恶劣地一笑。“这都给您算到了。”
贵什么人呐?如果说是将来要给馨婧下跪的人,她差不多还能接受。
亏得我先把馨婧和小霜支到寺院后面的山坡看风景去了,不然这会儿看您还能气定神闲地在这儿喝茶品糕点。
“对了丫头,你遇到我乖孙子了没?”
收起纸条,老爷爷捋捋胡须,八卦兮兮地望着我。
“什么孙子?您一个出家人,得道高僧,哪来的孙子?”
“耶?你这丫头,上次老爷爷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
“哎呀看您说的。”
我笑眯眯地递过去一杯茶,眼瞅着白胡子老头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我都没听进耳朵里去,又哪里会有‘忘了’一说呢?”
“噗…咳咳…”
“哎哟老爷爷您看您真是的,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小心,喝口茶还能呛着!”
我慌忙跳起身,双手并用地给老人家又是捋胸又是捶背。
“丫,丫头,你是故意的。”
老爷爷脸红脖子粗地喘着气,花白胡须上还滚着滴滴水珠。
“我说的是实话啊。您之前只是说您有一个孙子,可是您孙子长什么样?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现在住在紫都哪条街哪条巷?这些基本信息您都没告诉我,就算我遇上他了,也不可能认出来他就是您的孙子呀!”
这住持老头儿真是,自己是个不靠谱的半仙也就罢了,还楞把别人也想得跟他一样,能未卜先知呢!
“这…”
老爷爷嗫嚅着,气焰顿时消散。
我得意地噙着笑,不忘善良地安抚可怜兮兮的老人家。“要不您现在说给我听,我一定仔仔细细地记下,赶明儿一条大街一条大街地喊过去,保准把您的孙子邂逅了!”
“我孙子他叫…这个不能告诉你。总之你要相信老爷爷,你们今生有缘,以后一定会相见相知相惜,白头偕老的!”
“是,老爷爷,我相信您。”
我拖长腔调应和着老人家的痴言诳语,心里的无奈一路蔓延,比老爷爷所有的胡须一根一根接在一起还要长。
连名字都不能见光,还谈神马相知相惜相爱相守的。更何况,我自己都不知道能在这个时空待多久活多久呢!
笃笃笃!
门口传来小沙弥恭敬的声音。“住持师伯,盛夫人和郁夫人已经上完了香,正在梵净堂等您。”
“知道了,你先去吧。”
老爷爷应了声打发小沙弥离去,边擦胡须边回头嘱咐道:“丫头,在这等着我。我去给她们算完姻缘再跟你详谈。”
还有什么好谈的?老人家就是话多瞌睡少,精力贼拉旺盛。
我跟着站起身,权当自己是聋子。“我去山坡看风景,顺便帮您遛兔子,您就全神贯注地骗…开解二位夫人吧。”
说完抢先拉开门,拔脚就往去向山坡的捷径----佛堂冲去,只为躲避身后絮絮叨叨传来的魔音般的抗议声。
经过佛堂时惯性太大,还没等抬高脚就被那能挡住小腿的门槛结结实实地绊了一把,整个人立刻失去平衡,重心不稳地往前扑倒在地上。
你妹!是谁先得没事干把门槛修这么高,这里是佛堂,又不是敛金揽银的财神殿!
什么叫“欲速则不达”,什么是现世报,隐隐作痛的下巴和青紫立现的手肘正以铁一般地事实教育着我:不听老人言,立马就丢脸!
“姑娘,你没事吧?”
软糯淡雅的嗓音自头顶飘落,像一片柔软的羽毛般拂过我自尊心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