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瞥了眼一脸委屈,不住吹胡子瞪眼的光头老人家,我眸光潋滟,笑容温软地缓步走到他近旁坐下。“住持爷爷,跟馨婧交手的那位帅哥叫什么名字啊?”
“阿弥陀佛,老衲不知。”
白胡子老头儿粗眉一抖眼皮一搭肩膀一耸双手一束,慢悠悠地打了个呵欠。
“出家人不打诳语哟。”
“阿弥陀佛,老衲从不知‘诳语’为何物。”
意思就是,老爷子您想撒谎就撒谎,草稿都不带打的。
我清清喉咙,狡黠一笑,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听说天觉寺名声清远响彻四海,住持方丈更是以梵行完满闻名于世,其私人禅院据说从来不许外人踏入。如果明天市集中流传一个消息:有身份不明的黑衣男子与橙衣女子在住持方丈的私人禅院中激烈打斗长达数个时辰,其间毁坏之物不计其数。方丈不仅不本着慈悲之心劝止,还煽动其他香客及寺僧前来呐喊助威,导致现场一片混乱,被踩踏误伤之人多达数百,最后男子更是因方丈的视而不见重伤而亡。你猜世人会怎么评价您这位大师?那些虔诚的香客会不会气势汹汹地来质问您呢?”
“丫头,你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白胡子老头儿气鼓鼓地瞪大眼睛,手指一通乱指。“这里总共才七个人。而且,有五个是跟你一伙儿的。”
“是呀是呀,人多嘴杂。小仙的说书本事您是见识过的。”
“你…好了好了,老爷爷不跟你一般见识。他叫修灵。”
噗……
满满一嘴茶水喷出去一半,不偏不倚地均匀洒落在白胡子老头儿的脸上,那滴着水的眉毛与胡子在夕阳的映照下闪闪烁烁,美得不得了。另外一半茶水滴滴难舍地被我吸进了上呼吸道,呛得我了不得,咳得惊天动地。
“你怎么样?喝杯茶都能将人吓得半死。”
温热的大手急切而轻柔地拍着我的背,伴随着“刺啦”一声窜进耳朵的寒玉嗓音更大程度地刺激着我的神经。
缓过劲来,我摸摸热烘烘八成也红通通的脸蛋,横眉怒目地对上狭长黑眸。“我说好好地喝杯茶怎么能呛着,敢情是你在作祟。”
“我怎么作祟了?”
死狐狸一脸无辜地摊开手,双眸分明含了无语笑意。
“你一出现我就倒霉。”
我气哼哼地坐下,别过脸暗忖:怎么办?赶紧撤还是继续留?走了就看不成好戏了,修灵耶,我一直想切磋武功的修灵耶!那…就留下继续观战。就当某人不存在好了。
不过…
我别扭地仰起脸,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种整天盘算着酒楼饭馆的“酒肉之徒”,应该没有向佛之心吧?
“臭小子,看见丫头就忘记爷爷了是吗?”
死狐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白胡子老头儿恶狠狠地赏了一个爆栗。我禁不住小小地呲了个牙,替死狐狸疼得慌。
敢情这位住持大师到处认孙子孙女,就是给他闲来无事弹脑瓜嘣儿的吖!
“孙儿一时情急,爷爷莫怪。”
死狐狸恭顺地拱了拱手,神情颇有敬意。
这个,该不会是?
我眨巴着眼睛看向不停甩着水花的白胡子老爷爷。“您的乖孙子?”
“怎么样?是不是模样俊俏举止乖巧啊?”
住持爷爷,哦不,死狐狸他爷爷(这话听着像骂人)一捋胡须,双目炯炯地开始献宝。
“乖,真乖,乖得跟孙子似的。”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接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跳了起来。“那您老人家岂不是…是…”
“佛曰:不可说也,不可说也。”
住持爷爷神秘兮兮地摆着蒲扇大手,一脸高深莫测。
我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四面八方观察了一番,确定几位喊声震天的热情观众与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位高手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小小骚动,小心翼翼地挨到老爷爷身边,伸手挡住半边脸颊。“那佛有没有说不用跪啊?”
“阿弥陀佛,出家人四大皆空,讲究那些俗世礼节只会徒增烦恼。”
“可是住持爷爷,我每次来看您您都缠着我要我陪您划酒拳,还跟我抢着吃红烧肉,喝不过我抢不过我就气得一蹦三尺高,还得我给您赔礼道歉才能把你哄高兴了。还有啊,您房间里的床啊柜啊桌椅板凳香炉之类的看上去朴实无华,其实贵重无匹。这样看来,您除了一个‘色’字,其他几个可都实得很呐,一点儿也不‘空’!”
而且,据我瞬间八卦的脑袋的不完全猜测,住持爷爷之所以遁入空门,八成跟这个‘色’字脱不了干系。
“你这丫头,怎么尽给老爷爷泼冷水啊!”
住持爷爷气咻咻地吹起白胡子,转脸看向满脸笑意的死狐狸。“看到了吧,这丫头平时就是这么抢白我,气我这个病弱老人家的!”
病、病弱?
我还没来得及抗议,清润逸雅如高山融雪的嗓音便缓缓自身侧盘桓了过来。“那您还老在我面前夸她,认定她就是您的孙媳妇了呢。”
“哎这个…好水不流外边泉嘛!丫头这么牙尖嘴利能言善辩,以后咱们出去也不怕被别人欺负了呀!”
“住持爷爷!”
我困扰地以手撑额,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往白胡子老头儿嘴里塞了一颗大核桃。“您的乖孙子有没有跟您禀告说,我已经是您的皇孙女了?”
“哎呀这个没关系,亲上加亲嘛!”
“那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