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楼有独院，专供有钱有势的人在里独住。文相坐在前厅静等，温和儒雅，威从静来。这位东别左相两鬓微白却不减气度分毫，往哪随便一坐虽不惹眼，却也无法忽略。
她静静坐在左侧上首，品着茶，身旁一位面带薄纱的男子有些出神地盯着地面，他从一进门就一直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哈哈……让文相久等，是本王的不是！”清月高喝着从门外走来，清晨的日光洒在她霜色的衣衫上，耀眼夺目。
发呆的男子被这一声引去注意，赶忙站起抬头去看她，文相却不急不缓地放下茶盏，拱手相迎。“不敢不敢，是小相一早前来，扰了王爷清梦。”她见清月墨发未束，嘴上赔罪，面上带笑，礼数周到。
清月不咸不淡扫过面纱男子，把视线落在文相身上，三人落座后，单刀直入问道：“不知文相今日来是为何事？”
昨晚她收了大皇女的人，东别还是坐不住前来拉拢，她如此高调住进揽月楼，表明立场，文相此次前来定是十拿九稳，不知她会用何理由让她动心？
文相也不客套，直截了当道：“先前东别侵扰红耀，王爷可还记得？”
清月的笑容未减却带了几分戾气，她当然记得，娘在那一战中没了性命，领兵的廖凡将军正是此次东别出使的第一人选，可谁都没想到红耀会换了她楚清月来，东别也临时换上了文珍文丞相。
不等清月回答，文丞继续道：“王爷只知老王爷在这一战中赔了性命，但王爷可曾想过，红耀英武第一、战无不胜的睿王，怎会如此简单葬送在廖凡之手？廖凡不及睿王十分之一，当时的围困睿王，也不可能将睿王打的如此狼狈。王爷，您可曾找过内因？”
她缓缓将这些说出，心中紧张却被皱起的眉头掩饰，摆出一副诚恳模样，望着红耀九王。
清月的脸唰的下黑的彻底，拿娘亲的死做文章，的确是够大的谈判筹码。
“廖凡资质上佳却比不上睿王天赋异禀，能将战神轻而易举打败，其中必有蹊跷。”看清月不言，她再接再厉道，“睿王死后王爷失踪，睿王府一落千丈，如今王爷归来，虽官拜九王，却处处受限。小相斗胆问句王爷，红耀皇室，真的会善待王爷吗？”
清月轻蔑一笑却不言不语，不知这笑是对红耀，还是对东别。
娘的死有阴谋，她早就知晓。
凶手是谁，嫌犯无疑是那几个，无论哪个，都跟皇室脱不了干系。娘的声望如日中天，若从东别一战中平安归来，皇帝那把椅子，想要坐得稳也得看她娘亲脸色如何。
娘亲自然不会要挟主上，因为皇帝那位子，本就是她让给楚皇的。但自古以来九五之尊都容不下有人再高她一头，娘早就料到如此，却还是欣然领命，上了战场！
主犯是谁呼之欲出，从犯是谁显得便不重要，红耀始终亏欠了睿亲王，它负了她娘一生马革裹尸，征战沙场！
如何能不恨！
她恨不得冲上金殿杀了她亲昵叫着的“皇姨”！恨不得掐着她的脖子问她睡着凤床时是否梦见自己满身鲜血，身残破碎的娘！
她不介意拼着这条命，带着所有碧苍杀进皇宫，将楚皇从金殿上拽下来同归于尽！不介意自己是否背上弑君骂名！
可她不能！
她娘亲警告她，如果她敢提剑登上金銮殿，她楚漠就当从未养过她，此生下地狱不得轮回往生都不会原谅她！
她一个见过孟婆，被鬼差狠狠踢到这里来的人，怎么敢让娘背负不得轮回的痛苦，留在阴间备受折磨！
为什么！红耀到底给了娘什么！让她甘愿去死！
清月的关节抓的泛白，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邪邪的笑意在她美丽的面容上绽开，怒火被她生生压制，阴冷的笑容看的文相心中发寒，却也不得不说出下面的话。
“如果王爷想复仇，小相代表东别相愿助王爷。”她侧身介绍身边没说过话的男子，“这位是东别六皇子，愿将他为结好……”
下面的话清月根本没进耳，她抬眸看了眼所谓的六皇子，戾气终于压制不住，唇边绽开个狷狂邪肆的笑容。“东别皇室本王高攀不起，眼下四海升平，一片和乐，重提战争未免不吉利。本王尚有早饭未吃，腹中饥饿，文相想必已经吃过，本王就不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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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不会再迟了，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