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景行止···”萧元站在杏树下,杏花已经谢了许久,杏子挂满了枝头,萧元扯了一个青硬的杏子,捏在指尖,“你这杏子还有多久才能熟啊?”
景行止抬起眼,望着萧元,温柔一笑,道:“还有一个多月,倒是给你杏仁虾球吃可好?”
萧元正要说什么,急促而毫无章法的脚步声从北院外面传进来,她来不及回答,目光便被吸引过去,景行止略略嘲讽的一笑,垂下头看了看棋盘,在挑起眉眼看着萧元的时候,眼神依旧温柔不变。
“奴才有急事禀报!”
院子的外面,来人被轻盈拦下,萧元却已经听见了,挥了挥手,让轻盈将那人放进来。
“怎么了?”她有些好奇,长安城已经太平很久了,倒不知又出了什么事。
那人一路疾驰而来,膝下一软,跪在孟光长公主的脚边,战战兢兢的说道:“长秋山急报,容焕失踪,生死不知。”
“嗯?”孟光长公主一怔,手中的杏子被捏软,她转过身,问询的眼神看向景行止,她不记得前世出过这样的事。然而她终究还是那个大权在握,冷静自持的孟光长公主,在些微的慌乱之后,身上的颤栗便停止了,她唇间扯出一丝凉薄的笑,道:“务必找到,若是有任何差池,便叫方碍剔透来见本宫。”
她挥了挥手,走到景行止的面前,蹲下身,与他对视,问:“我不记得发生过这件事?”
“一切都在变化中。”景行止悠悠说道,一只手安抚的放在萧元的肩上,道:“不会有事的。”
萧元怔了怔,点头,起身忽然对轻盈说:“立刻备车,本宫要进宫。”
天色其实已经不早了,虽然与光武帝一道从松原上回来,可是看似缓和的关系还是生疏冷淡的,从松原回来开始,孟光长公主就不曾入宫,此刻宫门都快要关闭了,孟光长公主却要入宫。
“披了袍子再去吧。”景行止不知何时从屋中去了袍子,披到萧元的身上,萧元看着他,他一派自然,不见什么神色异常。
“老师也早点休息吧。”萧元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转身一手捏着袍子的领口,快步的走出北院,身影如风,步伐急促。
“诺。”景行止含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坐回树下,在萧元转身之后,面无表情的垂下眼。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无疑是让他觉得满意的,可是唯独,唯独元儿,即便元儿的每一步,除了取消婚礼之外的每一步,他都猜到了,还是觉得难捱。
景行止抬头,望着满树的青色杏子,眼瞳幽深不见底色。他的手抚到树干上凹凸不平的地方,整个人突然一种萎顿,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倚在树干上,低低唤了一声:
“阿杏···”
萧元脸色不变,冷冷道:“我认为要立刻取消婚礼。”
光武帝披着宽大的袍子坐在那里,微蹙眉看着萧元,没有说话。他彼时正在洗浴,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女儿打断。
“现在就拟旨,”萧元走到龙案前,直截了当的拿起朱笔,扯出一张空白的圣旨,刚要提笔写上,朱笔却被光武帝拿走了。
萧元看了光武帝一眼,有些气闷,光武帝却并未生气,随手将朱笔丢到桌案上,“你对方氏多有敌意,为何?”
他的声音不怒自威,有着上位者常年的冷和硬,这是南国建国两百年来,最为强势的帝王,不论是史册还是当今都是这样认为的。
萧元抿了抿唇,有些气闷道:“有报,方氏与方碍有逾越之事,”她抬眼,那双与光武萧皇后如出一辙的眼睛波澜不起,死死的看着光武帝,问道:“父皇知道她不是方家亲生的女儿,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怎可成为我南国的太子妃?怎可让她嫁给我哥哥?”
“知,”光武帝笑了笑,说:“你父皇还没有老到受人蒙蔽的地步。”
“是吗?”萧元说:“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垂下头看了一眼朱笔,愈发的坚定道:“婚事必须取消,你的算盘不该用在哥哥身上。”
光武帝披着袍子站起身,冷笑一声,他在屋中踱步,步态慵懒优雅,有些好笑与不屑的问:“哥哥?元儿,朕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你的哥哥。”
这一次,萧元即便内心怨愤,却没有做出与往日里那般的过激行为,这一年来,她的不再是那个真正只是十来岁的长公主,前后两世,她经历了这么多。
沉默片刻,她开口,“究竟要如何?你才能取消婚约?”
光武帝微微笑了笑,道:“不会取消。”
“为什么?”萧元无法理解,她完全猜不透光武帝的心思。
“你顾虑,无非是她做出失德之事,令你皇兄与我皇室脸上无光,”他沉吟着开口,背着手走了几步,道:“父皇在,断不会让你处在隐患之中,这些事情,父皇自会帮你处理好。”
萧元无言以对,只能看着光武帝,面无表情,只觉得让她生出无限的烦闷。她望了望窗外在风中摇摆的宫灯,收回了目光,提着华丽雍容的裙子,快步走出屋子。
在她离去之后,光武帝叹了一口气,找来临海。
“朕让你给方氏服下的养子丹可已经办妥?”
临海是皇宫里的大总管,要在饭食之中给方氏换进去一点药,不过是举手之劳,此刻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回道:“奴才已经办妥了。”
光武帝脸上却没有出现轻松满意的神色,而是愈发的沉重,喃喃自问道:“朕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