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巫妖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她盼了这么多年,想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了么?九年了,她离开家已经整整九个年头,她的爸爸、美人妈是不是都认不出她了?自由,她就可以全力去寻找回家的办法,她就可以再去来阳国,兴许她很快就能回家了。
巫妖迫不及待的拉住师傅的衣袖,那攥紧的手泄露了她此时那紧张、激动又难以置信的心情。
“师傅,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
烟重的眼睛有些酸涩,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把基地当成家,她总是想要跑到外面去,可外面的世界有太多无奈,她能应付得来吗?依她的性子只怕会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自由了,她还会想要回基地吗?还会去看望他这个凶恶的师傅吗?关键是,自由的代价是她能够承受得起的吗?
“去协助镇北将军完成大业。”
“什么大业?怎样才算完成?”巫妖眼中的兴奋褪去,只余冷静与清明。
“他的大业在适合的时间他定会告诉你,至于完成,他认定完成了就是完成了。”
“那如果他的大业一个接着一个,直到死都没完成,那我的一辈子岂不就交代在那了?哪还有自由可言!”巫妖蹙眉,这个任务范围太笼统,完不完成全在于雇主,太被动了。哪像杀个人,人死了,任务就完成了。
“他的大业只有一个,不过过程肯定会凶险万分,也许需要很长时间,也许会有生命危险。”
烟重在心中问自己,如果让她拿自由来交换,他是不是可以不让她去?他是不是可以将她永远留在身边?永远?他有没有永远都是个未知数。他苦笑了下,即使拿她的自由来交换,他依然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他不能让他孤军奋战,她必将是他最强有力的助手。其他人?烟重轻轻摇了摇头。
“生命危险?师傅,你说我要是连性命都丢了,我还拿什么来享受自由?”
真纠结啊!自由的代价有可能是生命,如果保住了生命就可以享受自由,保不住那可就真彻底自由了。为了回家,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去争取。哪一次的任务没有风险?不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去,机会稍纵即逝,博一次,一劳永逸了。
巫妖的眼神越发坚定,那不服输的劲头又冒了出来。
“我去。如果我成功了,请师傅遵守承诺,给我和夜哥哥真正的自由;如果我失败了,请师傅看在师徒情份上,给夜哥哥自由。”
巫妖态度坚决、口气强硬,既然决定了去做,那就得谈好条件,即便是死了,也不能白死,能用她的死来换取夜哥哥的生,值得。
烟重定定的望着那双黑得能吸进万物的眼睛,在那里他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有无尽的黑。她是最好的人选,她无情、她冷静、她莫测高深、她擅于伪装、她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她有义无返顾的勇气,她,独一无二。
“好,师傅答应你,还有什么要求,师傅也可以答应你。”
明知道她的选择是对的,明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无可更改的,可在那一刻,从她的口中听到“去”的字样,他还是难以抑止的疼痛,仿佛那痛已经植入骨髓,不经提起,它隐隐作痛;一经提起,它痛彻心扉。
“等我想起来时再提吧!先记下。”想了想,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要提什么条件,可机会不能浪费了,先记着,以后再兑现。顿了顿,巫妖又问:“师傅,我是非去不可吗?”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平淡的望进烟重的眼睛里。
“是,非去不可。”烟重的语气有些急,似是怕巫妖反悔,亦或是怕他自己反悔。
点点头,巫妖轻笑了声,也好,这样以后走了就不必再牵挂了。
“师傅,我们出去转转,说不定中午可以做顿大餐呢!”一转眼,巫妖的笑容又变得灿烂无比,那个冷漠的人又变回了叽叽喳喳、没心没肺的样子。
烟重也静静的微笑,笼罩在二人头顶的阴霾转瞬即逝,像风过无痕。
二人很快就抓了一只野雉回来,小妖将那黄褐色带黑色圆斑的长羽一根根清洗干净,并排铺在青石上晒干,她的毛笔字总是写不太好,平时她都喜欢用自制的简易羽毛笔来写字,这么漂亮的羽毛她当然不能浪费。
烟重负责烤肉,小妖当然只负责吃,一个烤得认真,一个吃得尽兴。
夜幕降临,吃饱喝足的巫妖爬上竹屋顶,嘴里叼着根毛毛草,仰躺在屋顶翘着二郎腿看星星,哪一颗是属于她的命主星?她在这个世界,那代表她的星星也会从原来的世界追到这里来吗?还是因为她的到来,这里又生出了一颗新星?漫天繁星点点,她却只认得那颗北极星。天空中的星辰也像人类一样,每一颗都有它该在的位置,她的位置又该在哪里?
夜风徐徐,一缕悠扬委婉、浑厚柔和的笛音从竹屋下传来,巫妖侧耳聆听,那笛声忽而婉转,忽而低沉,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那丝丝缕缕的笛音盘旋在山谷中,弥漫在夜色里,层层叠叠的将巫妖包裹,似要荡去她内心的怨恨,涤清她满怀的不安。
在这样的笛声中,巫妖什么都不愿想,只要静静的聆听,听那道不明、诉不尽的关怀。
夜风不断,笛声不断。
巫妖在暖暖的夜风中阖上双眼,呼吸越来越浅,渐渐入眠。梦中仍有那缠绵不绝的笛音相伴。
天色将晓,烟重放下手中的竹笛,若能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