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众人都忙的飞起,施大人为了齐王云王读书一事忙的焦头烂额,而一向懒散得过且过的林大人也消弭了踪迹,阮糖倒是每晚定点去她那里报到,查看流浪猫的动向,但是面容上也每每露出疲色。
这样一来,倒显得她无所事事,不过她也没闲着,督察院的卷宗被她翻了个七七八八,几桩令她觉得疑心的案子她都做了标记,虽然时隔已久,但她还是想查个明白。林大人偶尔现身的时候瞧见了那些标记,便提醒她有些事还是不要多管,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过还没等她回复,人便又走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回暖,院落里的新芽都已舒展而开,昭示着那个郁郁葱葱而又多雨的季节即将到来。
今天的云层低而厚,沐小木闻到空气中浮出一种沉闷的味道,脊背上隐隐渗出热气,渐渐的化为细汗,想是不久后便会有一场暴雨。
她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的油纸伞,看了一眼身后打瞌睡的同僚,便跨出门去。
俸禄的事儿她已经想开了,命里无他莫强求么 ,湛大人没有亲自给她的意思,她也没有主动送上门的觉悟。湛大人那人,太令人惊惧,她颠颠的跑去送死实在是无妄的牺牲。
想开了便释然了,她心里一轻,蓦然一滴雨落在了鼻尖,她仰头望去,便又有两滴擦着她的睫毛落了下来。这一个短暂的停顿之后,雨势便急了起来,仿佛无数白芒,快而疾的扎进泥土里。
沐小木抹了一把脸,“蓬”的一声撑开了油纸伞,雨水被隔在伞外,只听见无数滴答声,带着势不可挡的寒意,她背上的细汗散光了热气,变得黏腻而冰冷。
“阿木阿木。”一人惊喜的唤道。
沐小木扭头看去,就见施亦正从远处跑来,用一个牛皮袋挡着脑袋,很是狼狈。
“施大人。”沐小木快步上前,将他接进了伞中。
“幸好在这里遇见你,不然就狼狈了。”施亦甩了甩头发,便将牛皮袋抱在怀里。
“我送你回礼部啊。”沐小木将手臂举高,替他撑着伞。
“算了,还是我来吧。”施亦看她举得吃力,笑着将牛皮袋塞进她怀里,伸手接过伞。
“这是什么?”泛黄得皮革沉甸甸的搁在沐小木怀里。
“还不是齐王云王读书的事儿,这几乎都是备选人的生平资料。得一一核实呢。”施亦一脸痛苦。
“哦,这样。”沐小木恍然大悟。
“对了。”施亦忽然凑过来,道,“你同阮糖关系匪浅吧?”
“也……没有啊。”沐小木磕磕绊绊的道。
她不肯承认,施亦亦不勉强,只神秘的一笑,道:“齐王那里,他似乎要去了。”
“是嘛?”沐小木惊讶道。
施亦指了指她怀中的牛皮袋,示意她千真万确。
将施亦送到礼部之后,沐小木便顺着方才的方向往宫外走去,一路上都在琢磨阮糖的事儿。
飞檐画角被大雨罩在身下,显出冲洗过后湿润又明亮的颜色。枝繁叶茂的树木高挺而坚韧,吸收水分之后也愈加饱满和鲜艳。
沐小木的靴尖已经潮了水,显出一片深色的痕迹。街上空空落落,行人亦寥寥无几,雨水敲在破败的门板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而一旁长了绿苔的圆形石椅,中心已经积了一洼雨水。
沐小木这才想明白,为何近日林大人与阮糖都不见踪迹,想必是为齐王这事儿忙活去了,只是她想明白了却更加疑惑,以前的阮糖十分讨厌权利斗争,向来对朝堂都厌恶不已,为何这回却这般积极。如今齐王正受宠,他的老师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去做的,林贤同他想必都费了大力气。
沐小木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日在竹林迷宫,他同她说的话,“如果,我能成为你想的那个人”。她心头一跳,迅速甩了甩头,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去齐王那里的事儿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耐得住性子,熬死了上头几个老家伙,首辅之位也是大有机会的。阮糖有如此抱负,自己应该替他高兴才对。正想着,前方却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拦在了她的眼前。
“你是……”沐小木一愣,看着前方有些眼熟的小圆脸。
“大人不记得奴婢了?”圆脸小婢女照旧笑的亲切可人。
“哦,是你。”沐小木想起她正是那日在竹林迷宫给自己倒酒的那个小婢女。
“承蒙大人还记得我,奴婢真是感激不尽。”小婢女懂事的行了个礼,便道,“我家主子在上头吃酒,想轻沐大人移驾一叙呢。”
“我还有些事要办,替我谢过你家主子吧。”沐小木想起那个围着轻纱的姑娘,不知为何,并不想与她交谈。
“若是请不来,主子肯定会责怪奴婢的,大人宅心仁厚,就不要为难奴婢了。”小婢女为难的求道。
“罢了,罢了,你带路吧。”沐小木本就是个好说话的人,见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便于心不忍的允了。
“谢大人赏脸。”小婢女盈盈一拜,便前头带路了。
穿过酒楼的大厅,沿着一旁的木梯拾阶而上,再一转,便到了二楼,不想,这姑娘竟未在隔间吃酒,而是在堂而皇之的大厅,倒真不像她那么雅致人儿的风格。不过整个二楼也只有她一人,想必是被她包了下来。
这般阔气,再想想自己的俸禄,沐小木不禁悲从中来。
“沐大人来了?过来坐吧。”姑娘依旧轻纱照面,纤纤玉手敲了敲身边的凳子。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