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看着鲁艺那张酷似瓦罐窑里烧制出来的,古代武士的脸,初时的感觉天旋地转,九斤还跟那个银桥追逐玩耍,卧龙岗山寨一片酣然。文秀扶着门框站定,没有让自己倒下。原来是这样,她自己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不顾一切地追求,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面前的男人图的是一种新鲜!一旦把你玩弄够了又像烂柿子那样扔掉,想起来还是李怀德对文秀真心。
文秀没有竭斯底里地发作,谎言戳破时女人显得十分冷静,女人只有爱你才给你使小性子耍小脾气,一旦发觉你跟她之间已经形若路人时便特别能沉得住气。脑海里的幻影逐渐隐退,面前的一切格外逼真,文秀回到屋子,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包了一个包裹,斜挂在肩上,然后出门拉着九斤,沿着山路下坡。
鲁艺撵上去,把文秀的包裹拉住,说:“文秀,我送你。”
“不用。”文秀脸上的笑容显得勉强,“鲁艺,真该感谢你,感谢你让我提前认识了我自己,其实我不佩给你做老婆,你是一个童子身,而我是一只烂柿子,早已经没有了爱的权利。”
“不是那样。”鲁艺说得紧迫,“我主要替怀德考虑,李怀德把你送到这里,不知道忍受了多大的痛苦。你回去跟怀德好好过,我会常来看你。”
白菜远远地看见一对小夫妻好像惹气,急匆匆走上前来,也不管谁是谁非,夹枪带棒,不知道骂谁:“我说文秀,听姐姐说一句,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凡事忍着点,谁让咱们是女人!”
文秀苦笑:“白菜姐姐,不是那么回事,是我自作多情。”
鲁艺看两个女人说话,把九斤抱起,站得远远地,等待文秀。人有时很矛盾,鲁艺对文秀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权衡利弊,感觉中再不能这样痴迷,长痛不如短痛,斩断情丝需要勇气,印象中文秀会哭会闹,甚至会扇鲁艺的耳光,女人们一旦发现自己被欺骗,大都会竭斯底里大发作。可是文秀却显得相当的冷静,冷静地让鲁艺恐惧,古往今来以情殉身的男女并不少见,那种悲情戏代代相传脍炙人口,文秀该不是有什么想不开?想不开的女人临死前都会非常冷静。
好容易等两个女人说完,白菜屁股一扭一扭地朝山上走去,文秀走到鲁艺跟前,那种笑让鲁艺心里崩溃。鲁艺感到脚下的土地下陷,甚至呼吸紧迫。文秀说,说得从容不迫:“我也知道,李怀德是一个好人。没有遇到你以前,我跟怀德过得一心一意,可是你的到来冲破了我的心理底线,那李怀德马上在我的眼前蜕变得庸俗不堪,唉!说那些干啥?现在,我真的明白,李怀德才是我的男人!只要怀德不嫌弃我,我会一辈子跟他过到底。”
鲁艺在想,看来自己的猜测纯属多余,这个女人心宽得很,一切都不要再说,自己以后再能不能遇得上文秀这样一个女人还不一定。鲁艺只是说了一句:“我送你回:“不用,这山里路我熟悉,我先到我娘家,疙瘩叔是我家邻居,让疙瘩叔把我送到凤栖,李怀德把我剥皮吃肉我都不会再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鲁艺还是说:“我送你回去。”
远远的山崖上,一个女人的雕塑正在成型,那个女人酷似观音,却坐在麦穗上,文秀说,她认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就叫麦穗。这个世界上有许多鲜为人知的传说,有些传说亦真亦幻,让人在不尽的想像中返璞归真。
鲁艺说,他要帮助雕刻师傅把那雕塑完成,然后再去寻觅,寻觅艺术的真谛,这辈子洗不掉的,是身上的颜料味,抹不掉的,是对艺术的追求。
本来是不想让鲁艺再送,不知不觉两人走到郭宇村口的歪脖子树下,看来两个人都有点藕断丝连,分别的那一刻犹如生离死别。
文秀在蜇驴蜂娘家住了许多天,借以恢复失衡的心态,一直等到胡老二带着二妹子文慧咋咋呼呼住进疙瘩新修的宅院,看两个小妹子跟齐结实齐壮实过得如胶似漆,心里有一种想往一种期待,期望李怀德用轿子来接,可是等了一个多月不见怀德过来,看样子李怀德的心也到了冰点,文秀真正着了急,看来跟鲁艺的恋情只开花不结果,文秀绝对不能再失去李怀德!
郭宇村的男男女女都在紧张地割烟,大烟带来的丰厚收入极大地激发了大家的热情。两个妹妹和她们的丈夫一大早就起来,匆匆地吃一点烦,不等露水干就下了大田,文秀只能跟妈妈一起,在家里做饭。无人时妈妈悄悄问文秀:“我怎么老感觉到你们的婚姻又出现了裂痕?”
文秀哭了,对娘不能说假话,文秀说,全怪她自己。本来是一个好好的家,李怀德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全怪文秀见异思迁,一心一意迷恋鲁艺。现在,鸡没有结果。
娘知道,文慧想回家,这件事不难解决,关键的问题是不清楚李怀德什么态度?过去那个年代女人由于各种原因跟上野男人逃跑的现象比比皆是,这种事一点也不稀奇。况且蜇驴蜂自己也还不是把野孩子生在炕上,大女儿二女儿的婚姻让蜇驴蜂伤透了心!这阵子什么都不能说,篱笆墙被风吹倒,修补篱笆墙是当今要务。
过一段日子李明秋坐着刘子房的宾利车,志得意满地来到郭宇村。蜇驴蜂对李明秋爱恨交加,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双方的关系不用赘述,蜇驴蜂清楚文秀就是李明秋的侄子媳妇,文秀能不能回到李家,李明秋的态度非常重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