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从梅树的屋子里走出来来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小娘,生的娇俏可人,身段玲珑有致。
七娘抬眼一看差点脱口而出,阿娘原是安排了花忍姑姑在这里候着她的,只是不知道这次有何吩咐?
“白掌柜你且忙去,这小郎交予我便是。”花忍姑姑先微微一笑看了看七娘,转身对着白掌柜说道。
“有劳。”白掌柜将青铜对牌交予花忍姑姑,自己穿过院落回到高阳正店前头的门楼里了。
“比预想的早些,先进来一叙。”花忍将青铜对牌仔细收好,放入贴身之处。
花忍带着两人进了屋子,吩咐半夏道:“你且在这里守着,若是有人来提前知会一声。”
半夏入白家的时候花忍就是大娘子的贴身侍婢了,白家到了这一代男丁稀薄,大娘子当家以后家里头的大丫头们也都跟着体面起来。这花忍跟着大娘子出嫁,又跟着大娘子归白家,别的姑姑都嫁人了,只有她和百合姑姑一直留在大娘子身边,说话的分量不言而喻了。
别说是吩咐半夏,就是吩咐七娘七娘也要仔细听着才行。
半夏答应着目送二人进入内室,自己百无聊赖便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玩,心里却想着晚些时候回去姐姐冬青问起来她和七娘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七娘并未在内室待太久,出来的时候笑意盈盈很是畅快的样子,拉着半夏的手说道:“咱们此时可以去好生逛汴梁的。”
“东京这样大,奴婢害怕跟着阿婉走丢了。”半夏见七娘如释重负的样子便知道眼前要紧的事情都了了,这才放心大胆的想要逛东京。
“有我带着,你怕甚。”花忍也换了一身男装从内间走出来,自有一份fēng_liú的姿态。
女扮男装这件事在白家是有传统的,七娘别的传统学的不好,独独女扮男装这件事她算是发扬光大了,如今连花忍姑姑也女扮男装了。
“阿婉的性子真是和大娘子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子,惯爱惹事却有分寸。”花忍伸手弯腰拉起七娘的小手,自后门汇入和春街的人流中。
花忍拉着七娘的手走在左侧,半夏护在其娘的右侧,缓步而行。
“咱们走榆林巷子穿过桑家瓦子,由御街逛回去可好?”花忍低头问七娘。
“姑姑说好,便是好的。”七娘的心头事了却了,一身轻快之感,此时跟着花忍好好看看这汴梁。
花忍微微一笑便就漫不经心的讲起这东京的事儿,花忍边走边喃喃的讲述——那穿着短襦大裙的女子是高丽人,那短襦叫赤古里,高丽人从前也叫“复衫”或者“尉解”,襦裙短了,裙子便是长了,这样就显得高丽女子高些,叫郎君们看了也觉得柔媚;那顶着顶金冠,后?尖长,如大莲叶,着紫服窄袍,金蹀躞,那是契丹的副使,藤蔓腰间还展裹金带,如汉服一般儿,契丹的女子的裙子也是开叉的,里面穿小裤子,蹬皮靴,比着咱们的小娘显得英武;那带着金冠,穿短小样制服,绯窄袍,金蹀躞,吊敦背的是西边夏王的部属,她们的女子爱穿胡服,窄袖紧衣上马也方便些;回纥皆长髯高鼻,眼窝深,眼睛大,连一个单眼皮的也不曾见过,以匹帛缠头,散披其服,她们的女子穿花绸布,衣黑纱遮面,也有的带四棱攒珠小花帽,辨一头的小辫子,我初见的时候也觉得别致得很;那戴小金花毡笠、穿金丝战袍、束带、并妻男同来,乘骆驼,毡兜铜铎是于阗的人,他们倒也个性爽利……
“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七娘在心中想起了这段话,出自那本书她已经忘却了,想来后世的联邦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万国咸通”七娘在心里将这四个字仔细品咂一番,觉得口齿留香,意聚神会,众人生在这样的温柔乡忘记了外患重重也不难理解了。
七娘的意识里古代便意味着落后和愚昧,从未想过也曾是繁华和昌盛的。她小时候听阿娘说过,我大宋虽自雍熙北伐失败之后边关难守,故土难收,文治却是好的,却不想好的文治竟然是这样的天下。
自太宗皇帝开国至今尚无文人因言获罪的,赵氏一脉仁德且心胸开阔,融合和开放才是繁荣最好的土壤,是以东京如此繁华,若是军力强盛如今也算是旷古未有的太平盛世了。
触景生情七娘不由的想起前世的苏春天,那是她看到国内的混沌,吏治不清,道德沦丧只想逃离,苏春天却坚定而倔强的说她愿意做混沌中的一点光,她有光明神州也未必黑暗。
当日她虽然跟苏春天极好却也忍不住心中暗暗嘲笑一番,一个小姑娘,学个法律而已,真以为能以一人之力改变历史,以自己的意志撼动交错叠加的利益团体?这样的痴心妄想何其可笑。
可是今日,此时她也竟然生出了这样的痴心妄想,也许她当日立下誓言并不仅仅只是要为展大哥报仇,冥冥之中她命定要和苏春天一样走一条艰难的通天之路?
不同是当日她听了苏春天的话,面对满目苍夷的爷爷的故乡她选择了逃避离开,回到外国去。今日却不由的自己生出了这样的妄想,是爷爷对她当初懦弱逃离的惩罚,还是命中注定的结?
三人一路行一路吃,天下美味尽在小吃,最好的吃的小吃都在东京了,品尝美食的惬意七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