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羽衣狐是在千年后的京都,通常一百年都能翻天覆地,更何况时隔千年之久。
站在奴良组的妖船甲板上,纱织俯瞰着已经尽在眼前的京都城,所谓京都,日本的千年王城,严格的说起来这是纱织第二次光临,当然前一次是在千年前。
千年前的京都是个复杂的地方,即使阴阳师遍地,却也妖魔横行,是个光明与黑暗交织的城市。再见到京都,与印象中的不同,或者说它现在的状况甚至比纱织一千年来到时还要糟糕。
当年京都上空的结界如今已经被破坏殆尽,城里不断升腾浓烟与妖气形成的阴云遮天蔽日,鸟兽四散着,厚重的阴云带来强大的压迫感,仿佛让人喘不过起来,大约只有人类还丝毫没有察觉。而这还是他们远远望去的结果,妖船还并未降落。
纱织与黄金哥哥们还有杀生丸一行人站在船头,船头的风很大,吹得纱织全部向后飘扬着,白色的长裙也随风舒展,可是在这种季节却是十分舒适,看上去十分悠闲。
伴随着一阵巨响,木屑飞溅,有两个妖怪打破船舱窜了出来,镰鼬的铎铎与无头鬼不知为何打了起来,众妖似乎颇有心情的围观在一旁,却不经意间空出纱织他们所在的地方。小妖怪们的警惕心通常很高,即使是总大将带来的人,可毕竟也是来历不明的家伙。
听见动静原本出来看看的陆生注意到了站在船头的几人,那是老头子带过来的,十几个人类还有一个大妖怪,一行人中只有银发的大妖怪陆生曾经见过,那是一个强大的大妖怪,所以给陆生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至于那一些人类……明明是人类却似乎各个都能力非凡的样子。
“你们不进去坐坐吗?”陆生走过来问道。
纱织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看着船外的景色,微笑着道:“你不觉得这里很棒吗?”
时近黎明,深蓝的夜幕还依旧笼罩天空,月亮与星辰也还挂在天上,可东方却已经泛起鱼肚白,太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冒出头来,一时间为天空增添了一抹彩虹色。船下,白色的云朵有的似丝缎一般,与美丽的天空交相辉映,构成一副美妙风景。
陆生环抱着胳膊,肩上散漫的搭着一件黑色羽织,沉默着并没有说话,黎明的景色他从未认真看过,因为通常黎明的到来也就意味着人类与妖怪的他调换的时候到了。
“你们是老头子的朋友吗?”陆生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不,我们不熟悉。他也就来我们家混过两顿饭而已。”回答陆生的是史昂,他看了陆生一眼,微笑着道。
年轻的妖怪之主哑然,俊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个可谓尴尬的表情。虽然提醒过老头子好几次,但显然成效微薄。没办法,谁叫滑头鬼就是这样的妖怪呢!
陆生的目光落在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站在纱织身旁的杀生丸身上,他忽然记起,在这里似乎只有杀生丸与老头子是旧识,想象老头子现在的模样,在看看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妖怪,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妖怪甚至比老头子还要大。
纱织笑了笑,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俊俏的妖怪,与其说是妖怪,可事实上却只有四分之一的妖怪血统,她忽然道:“呐~!年轻的妖怪之主啊!你知道你们这次京都之行的目的吗?”
陆生这样道:“了结与羽衣狐的因缘,阻止鵺的诞生。”这就是他所知道的,一切伊始都要从四百年前说起,他们滑头鬼与羽衣狐的恩怨。
鵺,那是多么熟悉的名字,熟悉却又陌生,或许正是因为亲眼看着那个少年的成长,此刻才会更加伤感吧……
她看着陆生笑了笑,印象中那只狐狸可是十分记仇的呢!得罪了她,他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况还是与晴明有关……
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京都,时光交错,明明是千年前的过往,对她而言却是短短百年。她似乎陷入了回忆,微微一笑道:“那么跟你讲个故事吧~!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鵺还不是鵺的时候,那时他也只是一个与你有些相同小毛病的半妖少年,不过奇怪的是他却一心想要成为一个闻名遐迩的大阴阳师……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决定化身为鵺,无论花费多少年,他都必将以黑暗统治世界。”
事实上这世界有很多事都不是我们能用简单的对错来分辨的,有时候我们所谓认为的那个反派,也许才是我们值得同情的人,即使此刻他所做的也许已经错的离谱。
听完这个小故事,陆生沉默良久,事实上对于鵺陆生自问几乎可以称得上没有任何了解,严格的说这是陆生第一次听说一个关于鵺的故事,而他仅仅知道的就是鵺是一个可怕的大妖怪。
所谓的鵺究竟是怎样的妖怪?
传说鵺是一种能断善恶的妖怪,善者一生都必会得到他的保护;而恶者则不会活过24小时,而且会被他以极残忍的手段杀害。
陆生此刻的感觉有些复杂,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陆生是同情鵺的。就像陆生不能否认,如果换做是他,就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如果是他的母亲遭此下场,想来他也会怒极而不计后果的报复……人类是一种复杂的生物,他们总让你爱恨交加。陆生并不想帮人类狡辩什么,只是鵺的观点他却也是决计不能赞同的,这世界上没有谁真正能统治谁,无论是妖怪还是人类,即使此刻人类早已占据了这世界的主导……
沉默半晌,陆生深深的瞥了一眼纱织,然后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