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几人一边吃茶一边说话,念伊窝在琬华怀里打起了呵欠,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琬华对两个儿子道:“你们也去歇中觉吧,不然下午会精神萎顿的。”
“是。”哥俩起身行礼,刚要告退,弘晖似是忽想起一事,笑着道:“对了,福晋前些日子带小伊去了广化寺,儿子们也想去呢。听说那里有得道高僧,儿子们前日各得了一块玉菩萨,想让高僧为玉开光,然后每日戴着,听说能祛病消灾。”
“为玉开光?”琬华怔了怔,心里忽然紧张起来,“你们不是打小儿就戴着一块开光过的玉么?怎么?玉弄丢了吗?”
弘晖和弘昐对视一眼,齐声问道:“福晋怎知我们从小就戴着一块开光过的玉的?”
琬华方知这俩小子是在匡自己,心中一叹,下定了决心,对丫鬟吩咐道:“去让大格格的奶嬷进来,抱大格格去歇午觉。”奶嬷来将念伊抱去,琬华又屏退了屋里的其她丫鬟,这才对小哥俩招手:“到额娘身边来坐着。”
“额娘”两个字如此自然的脱口而出,令兄弟俩人顿时胸中一震,不由自主地依言到琬华身边坐下,眼巴巴地看着她,期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两块弯月形的玉,是在你们一岁时我亲自为你们戴在颈上的。我就是你们的额娘。”琬华神色郑重地道,“小石头,小松儿,额娘回来了。”
小哥俩半张着嘴,几乎不能呼吸,只能呆呆地望着她。琬华抬手摸着他俩的头,微微一笑:“真的不认识额娘了么?”
“额娘……”俩人终于回神,扑进了她的怀里,红了眼圈。
“好孩子,额娘的乖孩子……”琬华抱着儿子们,声音也带了一丝哽噎。俩人将她紧紧抱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过了许久,小哥俩终于止了哭,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琬华拿着绢子为他俩擦眼泪,笑着道:“在额娘面前哭鼻子用得着害羞么?小时候也不知哭过多少次。”
弘昐在她肩头蹭了蹭:“额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阿玛做了两年的福晋了,怎么现在才认我们?”
“因为额娘刚回来啊……”琬华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要把真相告诉孩子,万一吓坏了他俩怎么办?于是在他们额上亲了亲,“你们只要知道额娘回来了、现在的福晋就是额娘,就可以了。更多的,额娘自己也解释不清是怎么回事。”
俩孩子听话地点点头,弘晖直直地看着她:“那额娘再不要离开我们了。”
弘昐也点头应和:“对,额娘再不能抛下我们了。”
琬华颔首:“我保证再不会。”
小哥俩这才释然一笑,弘昐又问道:“额娘把这事儿告诉阿玛了么?阿玛这么多年一直记挂着额娘。”
“你们的阿玛脾气比较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琬华轻轻一笑,“不过小石头和小松儿别担心,额娘会用实际行动让阿玛相信的。还有……这件事不要告诉别的任何人,咱们府里人多嘴杂,有任何不明真相的风言风语都不好。”
小哥俩重重点头:“额娘放心,儿子们省的!”
……
晚上,听说胤禛还在书房忙碌,琬华换了一身新制的汉服衣裙,再松松绾一个汉族女子的发髻,斜插一根玉簪。再仔细画了眉,让眉宇间多了两分洒脱飒爽,融合着原有的眉眼间的柔媚,更是别有一番明丽妩媚、雅韵风情。在那西洋穿衣镜前左右照了照,连她自己都几乎产生了一丝错觉。
橘香和蕊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福晋,您、您这么一打扮,真是太美了……”
琬华微微一笑:“燕窝粥可熬好了?同做好的点心一起装在食盒里,我给爷拎过去。”她要去吓他一吓。
到了东书猓小盛子惊得石化了半晌,甩甩脑袋生怕自己认错了:“福晋?”
琬华笑得和蔼可亲:“不是我还能有谁?帮我传一声,别说是我,就说是给爷送夜宵的。”
小盛子抚了抚胸口,心说这位福晋就喜欢吓唬人,但仍礼貌地让她稍等,进去通报了一声:“爷……给爷送夜宵来了。”
“端进来吧。”
“是。”片刻,小盛子出来,对琬华点点头。
琬华进了屋去,见胤禛正在提笔写着什么,并未抬头看自己一眼,便走到书案旁,将燕窝粥和点心端出来,柔声道:“爷趁热用点宵夜吧。”
胤禛闻言微微皱眉,待写完这一行字,才转过头来:“你怎么进来了……”抬眸间目光刚落在她的脸上,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眸子定定地盯着她,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花儿来。
琬华展颜而笑,霎时间如同春风拂过百花齐绽:“爷不认识我了么?”
胤禛回神,倏然收回目光,竟不愿再看她,端望着面前的折子,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你又在玩什么名堂?这身衣裳和装扮是从哪里学的?是不是偷看过我画的画?”
“我只是喜欢穿这样的衣裳,这么装扮舒服。”琬华将燕窝粥挪到他的手边,“趁热用了粥吧。”
“端走。”胤禛咬着牙极平静地说道,但琬华听出这是暴风雨前才有的宁静。
她叹了口气,走到他的身后,忽然弯腰搂住了他的颈,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对着他的耳畔轻吹一口气,故意露出一丝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