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的西席是贾敬特意为他寻来的,是个落榜的举人,叫严明。贾珍便称呼他为严先生,严明人如其名,贾珍虽是幼子,但是对其教育和规矩却是极其严格。好在贾珍并不是真正的孩童,心性极好,又肯吃苦下功夫,倒是叫严明十分喜欢。
贾珍握着手里的笔,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笔画,忍不住在心里郁卒。他每日上午跟着严先生认字读书,他认字极快,记性又好,因此不过一月便从三字经换成了千字文。只是这书法却不是一日之功,他人小,手尚无力,这一笔勒便足足练习了将近一月才有了样子,让严先生勉强点头,练习起了弩画来。
虽说初学者更适合兼毫,可是如果学习楷书还是羊毫为上佳。严明又要求贾珍悬腕而练习,并非枕腕,着实更加费力一些。旁的不提,只单说羊毫,品质柔软,油性小,虽不易渴笔,极不容易控制。书法又极其要求风骨结构,因而贾珍面对自己那犹如毛毛虫般的字画欲哭无泪,却也激起他极大的好胜心,因此往往可以咬牙坚持,站立将近一个多时辰勤练书法,直到严明叫他休息片刻,这才停下来。
贾敬和李氏虽看着心疼,但却更感欣慰,而贾代化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直说珍哥儿的性子像他,是个好苗子。当初,他也是凭着一个韧劲这才立下了不少功劳。只是他平生一大憾事就是就是功劳本事虽不比贾代善差,但是却没有贾代善得皇帝看重。这贾代善不就是比他长得好看些,瞧着娘气了些。可偏生皇帝就更喜欢看重贾代善这些长得秀气的货色,让贾代善处处压了自己一头。可是他得意在自己的儿子比贾代善的儿子强,如今只怕自己这个孙子也要比隔壁的强上许多,就是代善那两个儿子加起来都没自己这个小孙子懂事聪明。
严先生虽然性子严肃,管教又严,但绝非迂腐之人,见贾珍孺子可教,倒也常常引经据典,谈些时事。贾珍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但凡有问题先在自己肚子里琢磨几遍再问。毕竟他所在的时候和封建时代的思想有了极大的不同,他可不想被当作异类烧死,祸从口出,谨慎些总是对的。这副样子看在严明眼里更觉得贾珍是个极好的苗子,前途可期,着实花了好些功夫和心力教导贾珍,且在和贾敬的谈话中流露出几分来。贾敬既高兴于儿子早慧,可却更怕传了出去,折了儿子的福寿,只嘱咐了严明千万不要说给旁人听,就是自己都不曾和父亲与妻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