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的降职并没有给贾氏一族带来多大的波动,而威烈将军府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贾华姐弟三人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父亲的心情,见自己父亲浑然不在意,便放心了下来。已经五岁的辉哥儿还奶声奶气地对贾珍说:“父亲,辉哥儿以后做大官来孝敬父亲。”“辉哥儿已经知道什么是大官儿了?”贾珍笑着抱起自家宝贝儿子,感觉这小子还挺沉的。“嗯,就是大将军。”辉哥儿已经上学了,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一言半句的,觉得大将军这名字好气派,就非认定自己以后要做大将军,论贾敬怎么说,他都坚定不移地坚持自己的想法,气得贾敬直叹气,转而对阳哥儿的功课抓得更严,贾珍瞧着那架势有些过了,索性就让贾茂下课之后就去自己的书房来读书习字,至于辉哥儿的想法贾珍倒是挺支持的,谁说大将军都是不读书的,将军也可以做儒将嘛!
“好,等辉哥儿以后做了大官,爹我就可以享福了。”就算是童言童语,贾珍也听得很开心,笑道。“嗯。”贾蔚使劲地点头,说。现下的他还不知道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得吃多少苦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追逐这个目标的路途中,总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能成了大将军。贾珍不愿现下就说些话打破孩子的梦,孩子的梦想总是纯粹,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他们的想法,哪怕知道他们的梦想有多么不切实际,要实现的过程又有多么的艰难。贾珍还记得自己幼儿园的时候,曾经宣言要成为最伟大的科学家,然而等到最后他成了一家人力资源部门的主管,与当年那个梦想差了不知道多远的距离,但是回想起自己最初的梦想,还有当时家长和老师的鼓励,贾珍依旧觉得很温暖,很幸福,曾经拥有过也是一种美好。
贾茂虽然三岁前都是在射阳,也算是出过门,只是这些事情他早就没有了印象,故而这次出远门,贾华三人都很是兴奋。“母亲,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色。”静姝看着窗外风景好一会儿,才放下了帘子,忍不住向自己母亲说了起来她刚才看见的景色。楚氏正在给儿女三人打络子,正纠结着配色与花样,就被静姝拉着听她说话。
至于贾茂与贾蔚则在贾珍的船上,贾茂拿着一本《古文观止》正在细看,如有不懂的地方便问贾珍,而贾茂则在读《诗经》的硕鼠篇。“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贾蔚稚嫩的声音和如今的年纪念不出来这首歌背后百姓的血泪与希冀,却让贾珍不自觉地有些感概,当年的他也不怎么喜欢这些东西,甚至觉得背诵这些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现下在这样的时代下,他却能明白这些诗的真正魅力以及张力与活力。这些诗歌的本质其实是教会人们学会一颗悲悯天下苍生的情怀,也不外乎杜甫会被赋予诗圣这个称号,他的诗论乞巧比不过李贺,论瑰丽大气比不过李白,但是他的诗里那份悲悯之心却是世间罕有的。
拉回贾珍的思绪的是贾蔚的疑惑,“父亲,为什么我会觉得这最后一句很悲伤?”贾蔚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因为它本来就是一首很悲凉的诗,说得是那些百姓们的悲惨生活。”贾珍拿起书本开始慢慢地给贾蔚讲究这首诗,其中还穿插着他的所见所闻,就连贾茂都被吸引住了,只听着贾珍的话。
听完之后,贾蔚已经哭了起来,而贾茂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这些年常被贾珍带出去走动,也曾到自家庄子上看过那些佃户的辛苦生活,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比那些人生活得更坚信的还大有人在,现实永远比自己所想的要残酷的多。贾珍看着两个儿子,不由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光说光看终究还是不行,看起来还是得多加锻炼锻炼他们。贾珍不由地有些发愁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他一直都认为只有体验过艰辛的生活,才能学会珍惜,只有疼痛和紧迫感才能督促人上进,打磨人的精神与意志力。
到了该午睡休息的时候,贾珍连忙打发两个儿子去休息。而他则去找古粟,他得仔细计划一下该怎么办?“其实我觉得圣上对你这个外甥女女婿还是不错的,监察御史虽然品阶官位,但是你这种被专门派遣到南直隶的监察御史可是巡按御史,代天子巡狩,职权可不低。”古粟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可也是一份极其得罪人的差事。”贾珍不禁冷笑道,他是被降职了,可是权力却大了,这勉强可以看作是名贬实升,可是被扔到南直隶这块地,这文渊帝的心思可真不好说。
“看看皇帝下一步,就知道他是想把你放在火上烤,还是想保全你了。”古粟摊了摊手,对于自己的东家着实没有啥同情心。“这两个有区别吗?”贾珍翻了个白眼,反正做御史他还是蛮轻松的,起码比在户部要稍微轻松些。
“我有些庆幸我当初挂冠而去了。”古粟是真的有些感叹,在京城这么些日子,站在了比自己原来的位置要高些的地方看,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是真的太渺小了,才高八斗又如何?智谋双全又如何?都敌不过上面的一句话,简直就是可笑。“可是你终究不甘心。”贾珍直指要害,其实他要是真做一个纨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依旧不愿意做,他还是愿意在宦海里起起伏伏,这种心思无关其他,只关于自己的心。
俩人正说着,便有小厮传来消息,说是文渊帝立了五皇子为太子。“看起来东家你可真是被架在了火上。”古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皇帝前脚刚把自己东家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