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穷,为了范老实的病那就更穷了。
范江为宝镜准备的,是在锅里慢火烘干的红薯片,还有一袋玉米粉。
所以宝镜从范家出来,手上的一篮子炒花生没有吃完,又多了红薯片和玉米粉。她在范老实家呆的时间长了些,村里的狗闻见生人气息就会吼叫,终归是惊动了其他村民。
一整个村都是宝镜的义诊对象,所以宝镜身上很快又多了几串红辣椒,风干鱼,还有农家腊肉,和硝制好的兔子毛,甚至不知是谁还塞给她一小坛子自家酿造的米酒,叫宝镜哭笑不得。
宝镜反复强调了自己也要回家守岁,否则还被热情的村民们围着脱不了身。
饶是如此,当宝镜挂着一堆年货,回到南县县城时,时间也是夜里11点过半。近两年社会闲置人员日益增加,治安越发混乱,虽是除夕夜,家长也不放心家里小孩半夜在街上乱串,所以南县的除夕夜显得有些冷清,唯有零星的鞭炮声在昭示着年味。
走到家楼下,马上都要到十二点了。
李淑琴心里失望,想着今夜女儿多半是不会回来了。
她哄着徐朗先去睡觉,小豆丁已经困得头点呀点像只啄米吃的小鸡仔,偏偏就不听话上床睡觉。
“姐姐、姐姐……”
徐朗含糊着念叨,李淑琴发笑,“今晚上你都说了几次假话啦?真当自己是西游记里的千里眼呀,你姐没回来。”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敲门声。
春晚的主持人都出来报幕预备着和全国观众一起跨年,宝镜才回家。
一打开门,瞧见已亭亭玉立的女儿宝镜身上挂了许多乡货,李淑琴原本的抱怨不翼而飞,全都化作了惊喜,她冲着徐海东招手,“老徐快来看你女儿,可乐死我了!”
徐海东抱着徐朗,父子俩都看见了宝镜滑稽模样。
宝镜很无奈,将身上的东西一股脑儿扔在桌子上。
“您二位别笑了,这些都是我治过的患者送得,他们的热情简直挡不住。”
李淑琴把她拉到烤火炉边上,“你就吹吧,才学了多久你就出师了?”
宝镜将徐朗从爸爸手里接过,蹭了蹭他的小脸蛋。
徐朗咯咯笑,鼻子上登时冒出个鼻涕泡儿,宝镜摸了摸他的后颈窝,徐朗以为姐姐在和自己玩闹东躲西藏,宝镜伸回手,“吹没吹,试过就知道。徐朗衣服穿得太多了,又给他烤着火,一抱出去就受凉了。”
别看徐朗只是咳几声流流鼻涕,小孩子很多时候病症表现的不明显,到严重时大人才会发现,那时候遭罪的还是小孩儿。
李淑琴将信将疑,徐海东用手摸了摸徐朗的额头,的确有些烫。
“是不太对劲,要不要送他去医院看看?”
宝镜摇头,“不用,等他睡着了我给扎一针,家里有梨子吗,给他煮碗甘草雪梨汤。”
徐朗现在还不严重,宝镜要是没回来瞧出病症,大过年的父母再一疏忽,很容易变成小儿肺炎。徐海东两口子都是女儿奴,宝镜说什么他们也就信什么,十二点迎新年的鞭炮放完,李淑琴将徐朗哄得睡着,两口子还真等着宝镜给扎针。
学了两年半,宝镜不过是刚接触针灸之术。
冯堂借给她九根银针,说她现在也只配使九针,再多了根本玩不转。
所以宝镜的装备还是有,只是不齐全。祁震山那双手是能雕玉器的,屈尊纡贵亲手给宝镜做了个小小的医箱,里面放着银针,和一些急救药丸。
宝镜将银针消毒后,给睡着的徐朗扎针扎哪里呢?
她选的是耳轮穴,别小看人耳朵小小的,其实穴位可真不少。
耳轮穴就在二论结节下缘,银针扎上后,宝镜的手指也在轻轻颤动。如果徐家夫妻也拥有太阴镜,他们就能瞧见宝镜的治疗手法是十分奇异的。仅仅只扎一针,宝镜还不至于疲惫。
她很快收了针,过了半晌银针扎过的地方沁出米粒大小的血珠,眼神比正常血液更深。
“好了,我扎的地方叫耳轮穴,主治发热、扁桃腺炎和上呼吸道感染,一会儿我煮碗甘草雪梨汤把徐朗叫起来喝了再睡,明早他就会没事了。”
徐家夫妻对视一眼,都十分惊讶。
短短两年半,就能学到这地步?小孩子发烧感冒,人民医院的药起码要吃两三天才能见效,宝镜只是扎了一扎,再喝完雪梨汤就能好么。
家里有梨子,可是没有甘草。
这种便宜大众的草药随处可见,宝镜也不可能在药箱中随身携带。
徐家三口只能去隔壁借,张鹏奶奶习惯在家里储藏一些常用的中草药,有个头疼脑热不爱去医院都是自己熬药喝。这些是民间流传的经验,也是中医的常见经方,张鹏奶奶很信任自己的“医术”。
果然,张奶奶家里有甘草。
“小镜回来了?怎么不来奶奶家坐坐。”
张奶奶依旧很热情,宝镜向老人家说了新年祝福语。
张奶奶又对着宝镜抱怨,“卫华不回家过年就算了,还把我的大孙子借走了,要是张鹏知道你回来了,肯定得后悔去羊城。”
张卫华生意做得大,过了两年多还是没成家的动静,愈发稀罕侄子张鹏,今年更是刻意接了张鹏去羊城过年,感受下沿海城市的气象。
“张奶奶,没事儿,还有半年我就该下山了,和张鹏做同学的时间那还能短?”
张奶奶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