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萧沉渊难得不理智了一回,不过倒也蒙对了一回——易雪歌的确没有死,但她现下却也的确是被困在豫溪郡中进退不得。
说起来也是巧合,柏蔚然的长媳乃是楚国大世家慕家的嫡女,前些日子因为一些事情带着一对儿女回娘家小住,后来收到夫婿家书,听说公公柏蔚然病重,便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扶苓和易雪歌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本来就觉得这豫溪郡外松内严,出入检查严格,似乎另有玄机,索性就混入那慕氏归府的车马人群之中,本是想着再做打算。
只是不成想,她们一行人方才入了柏府的大门,就被拘在了小院之中,竟是连院门都出不得。
易雪歌心里琢磨了一下,面色里带了点复杂意味:“这柏蔚然如此行事,怕是心中有了异心。”慕家本就是楚国大世家又素来和盛家交好,肯定是更加偏向于盛南生保皇派的。他这般使计将长媳和孙儿召回,想必也是不想留人质在慕家,至于将人软禁于此,怕也是担心慕氏通风报信。
毕竟这犯上作乱讲究的就是隐秘和时机,神不知鬼不觉的最好。
扶苓点点头,打量了一下易雪歌的神情,轻轻应声道:“若是我们没有跟着慕家的人一起入城进府,怕是如今就要被看管起来最后被以防万一的解决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她说着便忍不住蹙了蹙眉头,颇是担忧的道,“只是这柏蔚然心狠手辣,这位少夫人既然姓慕,他怕也已经起了杀心,我们这些人肯定也要被灭口。”
易雪歌蹙了蹙眉,因为易容过的缘故,她的脸颊显得有些婴儿肥,腮边稍稍鼓起,看上去颇有点可爱的模样。她沉吟片刻,缓缓出声说道:“柏蔚然固然心狠手辣,但我看那位柏大公子似乎也非无情之人,即便说不上一日夫妻百日恩但慕氏已育儿女,那位柏大公子心底怕也很不忍心。只要慕氏能说动柏大公子放我们出府,出了城,我们就能和接应的人碰面,到时候山长水阔,自然不怕追兵。”这是双赢的法子,毕竟慕氏如今势单力薄就算出了府,若是无人接应也是走不远的,她们虽然有人接应却又处不了府,正需要合作。
扶苓心里虽然觉得这主意似乎不靠谱,但认真想想却也是目下唯一的转机。她转头瞧了眼那慕氏坐卧的房间,若有所思的道:“只是,这慕氏真的狠得下心出走?”女人一旦有了孩子便有了牵绊,慕氏怕也不例外。对她来说,大约呆在柏家赌一赌柏蔚然的良心或许更好呢。
易雪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慕家嫡女生来便要习剑,各个都是剑道大家,巾帼不让须眉。南楚第一高手慕九歌便是这位慕氏的堂妹,这般的女子,怕是也是心志坚定之人,胸中自有定计。定不是困守此地等死之人。只要她不愿等死,自然可以说动。”
“这倒是个好主意。”清冷悦耳的女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犹如春风一般无声无息的拂面而过,叫人心头涟漪顿起。
扶苓侧头一看,掩不住惊诧之色,禁不住的道:“慕、慕姑娘。”
只见院落边上刚刚抽出嫩叶的柳树边上站着一个白衣女子,长发只是微微一束,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腰带。那清新的绿色,冷漠的白色,灼人的红色以及凛冽的黑色都交织在一起,犹如熔岩滚入冰川,火焰在冰下燃烧,叫人一眼就忘不了。
那女子生了一对凝冰似的水眸,形状极美,纤长卷曲的睫毛轻轻一扬,认真的看着扶苓和易雪歌。她看人的时候,十分认真,眼波里似乎含了难言的情绪,拱手一礼,轻声道:“原来是明华长公主当面。”
声音也是清凌凌的,如同风如同冰也如同水。
易雪歌的易容术,自然是瞒不过她这般的人。
易雪歌微微颔首,光洁的下颚弧线就像是冰雕出来的一样简洁。与宛若神女的慕九歌比起来,她只穿了一身丫鬟的装扮,十分的美貌亦是被掩去四分,本该是毫无可比之处。但是她就那样立在远处,轻轻扬眉,便有了从容雍然的气对视了一眼,毫无半点被揭穿身份的尴尬,只是淡淡道:“能够在这里见到慕姑娘,看来我们出去的机会就更大了。”
慕九歌细细的看了看易雪歌,不知想起什么,忽而犹如破冰一般的一笑:“公主这般看得起在下,倒真是荣幸。”她拂了拂长袖,施施然的从树下走出来,直接往院落中间的内屋走去,“不如和我一齐去见一见我那不成器的堂妹,再想想出去的法子。”
慕九歌这般的宗师极高手,除了戒备森严的皇宫之外,大部分的地方都可以来去自如。但是,若是额外带上一个却是万万不能。
易雪歌和扶苓对视一眼,知道此时的确只有慕氏这一条路可以借,便跟着慕九歌一齐往里面去。
那慕氏显然也是等得急了,忽而见慕九歌推门而入,忍不住起身叫道:“九妹妹!”她与慕九歌略有相似眼中似有泪光一掠而过,波光粼粼,“你总算是来了......”
“嗯。”慕九歌点了点头,直接和她说道,“我已经把你的消息传出去了。边上就是陵川郡,盛家的人很快就能来了。所以当务之急是先送你出去,否则若是叫柏蔚然知道了你暗中报信,必是要拿你开刀的。”
慕氏面色有些复杂,好一会儿才接着道:“阿卓他已经答应寻机放我出去。”她咬咬唇,似乎极是为难,“只是我还有一对孩儿,若是柏家事败,他们又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