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东宫太子的书房里,他脚边跪着的正是他的岳父,费家族长费大老爷。
太子脸色则始终阴晴不定:他这位岳父需要他太子的名头镇住前廷的侍卫们,而太子卫率的行动更是没经过他的允许……他就像是个木偶一样,被野心滔天的费家绑到了一起,还推到了前台。
诚然,太子有一群出色的兄弟,不过他的天赋却更加卓然,至少在幼年之时都把兄弟们压制得没什么脾气:无论是四书五经还是君子六艺,太子学起来都把兄弟们甩在了身后。
圣上每每考校儿子们,提问后太子都有超出他年纪的独到见解。直到十几岁,开始接触治国之道,太子亦能举一反三。
太子如此出类拔萃,圣上欣慰之余,自是对这个儿子百般爱重,甚至能到了溺爱:几年下来,太子就养出了恃才傲物的毛病,虽然成婚后有所收敛,但因为从不曾经历挫折,总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他又喜爱享乐……自然当起了甩手东家。
多年以来,一直都让他“省心”的费家可不就深得他的信任。可惜太子纵然聪慧无比,却低估了人心。
大皇子的野心,原本从小就看不惯他这副自内而外的高人一等;而费家的野心,正是源于太子的这份“信任”。
不管如何,太子自酿苦果,事到如今都得仰脖硬吞!
他倒也果决,眯了眼睛打量地上的费家大老爷,“说吧,你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费大老爷脸色青白,眼底布满血丝,押上全家性命的破釜沉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疯狂和决绝之意。不过……还有理智在,他从怀里摸出了个布包,双手举过头顶,递了上去。
太子都没用太监转手,而是自己一把抓到手里,展开一看:明黄色的诏书,再加上诏书下方那一枚大印……映入眼帘。
太子竟然悠然一笑,“这东西早就没用了。”说完,就卷吧卷吧丢在一边了。
费大老爷道:“这也是臣从西南那边换来的。”
太子冷笑道:“哦?你替孤许了他们什么?”
“划江而治。”
太子抬手就把几上茶盏砸了过去,“好魄力!”
费大老爷任由那碗底撞在自己的额头上,“他胃口忒大,横竖许了他也吃不下。”此时忽然抬头诚恳道,“太子,大帅还在南边!”
这“大帅”指的便是太子的外祖父。
眼见太子一言不发,费大老爷又道,“臣已经送了消息出去,咱们的人已经在内城里汇合……”
太子怒极反笑,“拿皇叔和我兄弟的家眷威胁他们?内城里还有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你倒是不怕得罪人。”
费大老爷垂头不言:费家要是完了,总得有人陪着他们一起走一遭黄泉路不是?
却说乾清宫中,圣上依旧没醒……甚至烧得在说胡话,身边两个太医愁得连胡子都快揪光了……贵妃倒是一如既往地镇定,只是眼下一片灰,上好的脂粉也遮掩不住。
她亲自给圣上换了块手巾,之后径直进了偏殿:赵之桢正带着众人议事。
贵妃开门见山,“有庆王的消息没?”
今日庆王正好当值,赵之桢早早就察觉了异样,庆王只会比他知道得更早。不过庆王在宫中只有若干密谍可以指挥……
赵之桢解释道:“神武门有太子右卫率的人守着。皇叔八成是想办法往禁卫军送消息去了。”
贵妃颔首道:“天亮时分,也该一切见分晓。”
不过此时仍是深夜,“乱军”还没开始攻打乾清门,内城果然……先乱了套。
闭门养~性~多日的费大公子此时正意气风发地骑在马上,看着赵之桢的王府真恨不得一把火烧个透!再把他的妻儿砍个遍!
可惜王府离他家很近……他也怕火烧王府自家也成一片焦炭。
在他看来,若无赵之桢闲着没事,横插一脚,他家的买卖如何就做不下去,而他又如何会被太子厌弃,甚至父亲都不肯再保他?!
元春此时一手儿子一手女儿,闭目养神静等喜讯……可惜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不是王爷……
大姑娘赵暄进门在前,而她身后是亦步亦趋的王府大总管。
赵暄向来率直,“侧妃,费家那小子要攻打咱们王府!怎么打,你且说句话!”
元春扭过头诧异道:“王妃呢?”
赵暄道:“大哥临走时就说王府都托付给你。”
韩家毕竟曾跟太子多方往来,整个王府上下此时都觉得王妃有退路,未必肯尽心,而韩续也的确主动避嫌,始终不肯发话。
这时候当然谦让不得,元春立即吩咐道,“大门破了没有?他们带齐梯子了没有?若都没有,烧热水烧热油,站在墙上往下浇,再补上几次~齐~射。能来堵门的都是家丁长随,乌合之众哪里会打仗了?赶走他们,出工出力的全都有重赏!”
有这番话就成了!大总管领命而去。
就算世子赵晗带走了府中精锐,可府中之人多是来自北面大营的~老~兵,只要有人肯做主肯担责任,他们一不缺胆量更不缺战力。
果然元春一声令下,没多久惨叫呼号之声便不绝于耳。两位小祖宗自然也都醒了,女儿扁了扁嘴,合眼接着睡去,而向来“心大”的健儿居然眨巴着大眼睛,央求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