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赵之桢正是横扫温家,荡平西南,直至彻底平定了整个南方之后,才立足了威,之后就再没什么人敢跟他阳奉阴违。
若是按照前世情势来推算,等到这一天到来,圣上还得好生熬上三五年呢。
前世圣上的心思元春压根沾不着边儿,这辈子她贴身体会过,却觉得圣上太急迫:虽然圣上总是否认,但心里只怕极想一劳永逸。
说老实话,元春深信赵之桢挥师南下,打温家军和西~南~军全然不是什么问题,但之后呢……打仗容易,收拾战后才要命!万一让江南一片疮痍,圣上这位子也坐不稳了。当然,若是太上皇看不下去,出面阻拦,最后做了完全准备这一仗还打不成,那圣上的声名可想而知,被架空也是板上钉钉。
因此她还是得劝,元春顺势枕到赵之桢肩上,“我才不爱瞎操心,旁人也轮不到我操心。倒是您,三番五次跟我说您不急,等到出师有名再说……可您越是跟我说这些,我就越觉得您心里就是想拔剑,一刀砍过去。”
“拔剑一刀砍过去……”赵之桢轻抚额头,半晌后才问,“这么明显啊?”
心急才爱口误,元春也捂了脸,小声道,“我都看出来了不是?”
“你看出来哪里稀奇?”赵之桢瞧了她片刻,“难不成还有谁也瞧出来了?”他自知自己的心思瞒不住天下有心人。
元春答道:“我哥哥。”先“卖”哥哥,她真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哥哥贾珠可是初入官场,便坚定地站到了圣上的身边。
跟赵之桢关起门来说话,只要胡乱评判太上皇和太后,她真是没什么可忌讳的,“自从我祖父去世之后,那些跟我娘家渐渐疏远的人家,在我哥哥到金陵后又……凑了回来。”
赵之桢还安慰了一句,“捧高踩低,趋炎附势,这有什么稀奇。”
元春笑道:“正是如此,可他们也知道自己不厚道,心虚之下可不加倍孝敬。”
做官拿孝敬也是司空见惯,但前提是别捞过头捞过界,不该拿的银子切忌乱伸手。
贾珠算不上清廉的典范,却也是个把持得住的人物。赵之桢若不信任他,也不会把他派到金陵身负重任。因此元春这番话,赵之桢并没多想。
见圣上神情平和,元春又继续道,“银子我家不缺,他们又一心讨好,我哥哥可不就套了不少要紧的消息出来。”
赵之桢蹭地坐直身来,“怎么回事?”贾珠可是能给他写密折的,偏偏要借妹子之口来禀告,怎么琢磨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元春牢牢拉住赵之桢的胳膊,老实道,“姑且算是‘风闻’吧。”
赵之桢眉毛一挑,“无凭无据的事儿你肯和我说?”
元春直接从身边的小抽屉里取了张信笺,递给赵之桢的同时,还道,“您先过目,看完了我再跟您细说。”
这信笺上第一条,便是平南王与温家常年~走~私,获利甚剧。
先说西南的平南王。凭云贵两地自给自足,并撑起三代平南王的野心……这真是痴人说梦。在平南王还没~造~反那些年,他们的商队要么走北路,取道湖广和河东,从北面出关做买卖;要么就是往南,出了大齐经过两个小国,再绕道粤州港出海……须知粤州可是就在温家的眼皮底下……
这两家自然没少过龃龉。也正是因为他们不合,太上皇才放心让温家看着西南——毕竟太上皇再怎么偏心温家,也不会把江山拱手相让。
不过现在,这两家却隐隐有了联手的意思。
赵之桢听了元春只言片语的解说,便冷声道,“最后准有人说他们都是情不得已!都是我逼迫太甚!”
说起制衡之道,赵之桢自然比不过他爹,可骁勇善战这一条却是公认:他必定不会和太上皇一样,隐忍多年耐心布局。凭赵之桢的脾气,觉得不该再姑息的时候准会果断动手。
君不见他握稳北方兵权之后便悄悄往湖广和江南增兵了吗……他这番作为,自然让温家很是不安,温家都已经深感不安了,平南王哪里会束手待毙?
元春这回也是为此而专门“告状”,“他们两家起了龃龉是从……”
赵之桢颔首道:“你不用特地避讳,咱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我二哥跟费家亲密无间的那阵子?”
元春眨了眨眼,“您都替我说了。”顿了顿,接着道,“当时,温家二老爷扣了西南的两船货,之后他们就反目了。”
贴着大齐西边,乃是十余个小国,而西南则是个国力只比大齐稍次的大国,精锐战力并不亚于温家经营多年的“温家军”。
大齐骑兵彪悍,几乎人尽皆知,而这个大齐的这个厉害邻居自然也有独到之处:他们的弩机就很是不错,关键是他们肯卖,尤其乐意卖给大齐野心勃勃又豪富爽快的平南王……他们巴不得大齐乱起来呢。
当时平南王暗中可是下了几笔大订单,总共装了四艘商船,却被两广“地头蛇”温家得知消息,见面硬生生吞下一半。
赵之桢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插口问道,“总共装了四船?”
元春点头应道:“我娘家交好的人家,还有姻亲,”她伸出三根手指,“足足三家传来的消息都差不多。只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