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逼仄的民居内,只居中一张破桌上点着一盏小油灯,昏黄的暗色影影绰绰,墙壁上一个连着一个的小孔被风一吹,发出各种呜呜怪声。
“哐当。”破门被人用脚踹开,迎着风前后晃荡摇摇欲坠。
“大小姐,吃饭了。”讽刺的笑声在小破屋中扬起,语声阴阳怪调,让人听着很是不舒服。
墙角处一个瑟缩成团的东西稍微动了动,一条破的不能更破、散发着霉味的毯子裹在身上,头发乌七八糟一绺一绺的耷拉在脸孔上,只能从那又脏又臭的头发后面,隐约捕捉到一双散发着仇恨之光的眼睛。
仇恨?来人似乎觉得很有趣,一脚便踩在了那人的脑袋上,将她整个人压得强迫性跪了下去。
“大小姐似乎还没受够教训。”苍白的月光,照得那人的脸颊有些狰狞,赫然便是已然扭曲的柳黄。
此刻被她踩在脚下的那团人影,正是当初被她偷偷驾车带离钟家本宅的钟玉绰大小姐。
钟大小姐现在这副模样,就算是逆天小朋友看到,大概也会大吃一惊,完全无法与她那副冰姿玉骨天仙化人之态联系到一起,如今的钟大小姐,完完全全是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
那张高傲淡漠的小脸,现在已完全被疮疤、伤痕、脓疱取而代之,散发着恶臭的薄毯下,是一块块几乎不见丝毫完整的肌肤,钟玉绰自己也不甚明白,为什么她会走到现在这么悲惨可怜的一步。
“吃饭。大小姐。”柳黄阴阳怪气地叫着“大小姐”三个字,脸上流露出深深的讽刺。
她一把拽住她那团乱糟糟的长发,扯得她头皮发麻,龇牙咧嘴,喉咙中不住发出吼吼的声音。
“奴婢伺候你吃饭呢大小姐,不是这样都不满意。”柳黄“啧”一声轻嗤,抄起一团看不出什么颜色菜色的饭菜,胡乱便往钟玉绰脸上涂抹,“吃,怎么不吃?这可是奴婢的一番心意,大小姐,您觉得不好吃嘛?”
“唔,唔……”钟玉绰被那团分辨不出颜色的饭菜呛得涕泪全出,不住的咳嗽,连同饭菜叶子不住往外喷。
“贱人。”柳黄一伸手“啪”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
她跳了起来,叉腰大骂,“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伺候你吃喝拉撒还嫌好嫌坏。你到现在还当自己是个什么大小姐么?蠢货!”
“奴婢又是做饭又是烧菜,忙了一整天,也得不到您一句好话。您不是犯贱是什么?啊?”柳黄从腰间解下一条漆黑带刺的软鞭,猛地便朝钟玉绰那方夹头夹脑地甩了过去,“我让你摆大小姐的谱儿,我让你糟践奴婢的一番心意。你这遭瘟的贱货,好声好气劝你吃不吃,我抽死你这贱人。”
鞭子甩在肉上带出的叫人牙酸的吱吱声,混合着钟玉绰溢出喉口的低哑“喝喝”声,一下又一下,在这阴森幽暗的小屋内,仿佛奏响了一出邪恶的乐章。
半个时辰过后,柳黄低头冷眼望着龟缩在墙角的那团“腐肉”,不屑地撇了撇嘴。对方动都不动一下,任凭欺凌的蠢样,实在是让她提不起再教训一番的兴趣。
“吃饭。”柳黄将一只肮脏的几乎瞧不出颜色的破碗往墙角踢了踢,微微提高一丝音量,用高高在上的语调继续道,“吃饭!!”
钟玉绰瑟缩了一下身躯,然后柳黄便看到裹在毯子下的那团东西爬动了一下。
柳黄狠狠一脚踩了下去,将她的身躯踩得趴倒在地,整张脸都砸到了那只破旧的海碗中。
“唔,呃。”钟玉绰下意识地挣动了一下身躯,口中发出痛苦的哼声。
“大小姐,不吃饭,哪有力气继续活下去呢。是不是?”柳黄刺耳的尖笑声抑扬顿挫,“啧,真可惜你现在瞧不到自己的模样儿。大小姐,你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奴仆,不把我们当人看嘛?啧,要不要我告诉你。你现在的样子,根本连狗都不如,哈哈哈,哈哈。”
“唔咳,咳咳,噗。”柳黄一松开脚,钟玉绰便团缩着弓起了身子,口鼻中呛到的饭菜随着咳嗽不断喷出,呛得涕泪横流十分难受。
柳黄双手抱胸,斜着一双眼睛扫了她一下,鼻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哼”,随后便拎着那截血淋淋的鞭子,踩着公主般骄傲的步伐转身离开。
“嘭”一声门响,伴随着此处越发阴暗的光线,意味着今天一整天的折磨划下了句号。
瑟缩在角落内的钟玉绰抖了抖身躯,从破旧的毯子内滑出一只长满脓包、红肿不堪的手,使劲地用了一下力,指尖溢出一丝微弱到几乎令人无法察觉的黑色光晕,片秒间便消失了。
努力这么多天,难道……还是失败了?空洞的眼无力地看向了那只惨不忍睹的手,这么丑的手,竟然是她钟玉绰的。
那只垂落在地面的手,过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动了动,一丝黑光滑入地底,伴随着钟玉绰喉口散发出的两道诡异的“呵呵”声,黑光倏然隐没。
“天天,快来世界。”听到橙子急迫的叫声后,逆天转瞬便与君临一同回到了世界。
众人正处在世界内的一片大型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围成一圈呼呼喝喝的。几十根绳索套在一只浑身长满绿色钢针的三米巨怪身上,四面八方的兽们正努力拽着那些绳索,试图让那只怪物平衡安静下来。
可惜有些徒劳无功,橙子在一旁窜上跳下气得眼睛都有些红了,一瞧见逆天与君临,忙扑腾着飞过去叫道,“天天,天天,这吕可是当真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