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月光似水,倾洒了漫天的流霜。
难得的美好月光,大周长公主帝苑云忽然心血来潮,披衣下榻,想出去走走,晒晒月光,而,刚刚走下锦云宫的台阶,隐隐就听到风中传来一阵萧瑟的琴声。
是一首有些怪异的曲子,不过听起来却很好听。
她顺着琴声走了过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御花园边上的水榭亭子里。
看到亭子桌边上摆着一坛新开封的蒙古王,一身白衣似雪的年轻帝王轻裘缓带凭栏静坐,不似白日里那般浑身霸气凛然,君临天下,睥睨冷傲的样子。
“这么晚还不休息,陛下的兴致不错。似乎许久也没有听到你弹琴了。”
琴声戛然而止,帝北尊偏过头,看着站在台阶下的苑云,冷艳的脸上微微有些缓和,便收起手,“这么晚,你怎么还没歇下?”
“跟陛下一样,睡不着。”帝苑云拾级而上,来到帝北尊跟前。
帝北尊深沉的目光扫了她一眼,便给对面的酒杯满上,淡淡道,“既然如此,就坐下来喝几杯罢。”
苑云盯着他看了好一下子,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坐了下去,“陛下政务繁忙,平日里还是需要多注意身体为妙,这般烈酒,少喝。听徐公公说,你这些时日似乎经常熬夜,而且胃口也不太好。”
“我是江湖中人,女人家的,也不知道你们官场朝廷的规矩,对天下之事也没什么心思去关心,但是因为掌控一些情报机构的原因,有些事想不知道也难……傍晚的时候,边境传来的消息,想必你也知道了……”
说到这里,苑云忽然抬头定定的盯着帝北尊看着,“西风烈跟天圣大雍联军下了战帖,说白了,其实就是给拓拔钰跟司空堇下了战帖,现在,双方的大军应该都开拔至江西平原了,那将会是很关键一仗,陛下……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或者,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苑云的话落下,帝北尊蓦地抬头,沉静的俊脸霎那间有些阴晴莫测,许久之后,才淡淡道,“这是迟早的事情,有何可说?”
“你觉得,司空堇……她能打赢这场仗吗?”
苑云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些试探。
“西风烈这个人朕有些了解,是个很强劲的对手,即便是朕与之交战,也不能掉以轻心,她若是不多做打算,不会是他的对手。”
帝北尊很是淡漠的说道。
“拓拔钰呢?他与司空堇联手,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西风烈吗?”
苑云这话一出,帝北尊那冷艳的俊脸顿时变得有些不太对劲,连那般莫测高深的眼神也在一瞬间有些黯淡了下去,然而,片刻之后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睿智深沉,只见他抬手,一口喝尽杯中酒,才低沉应道,“拓拔钰是个人才,但是驻扎在江西要塞以南的那二十多大军却不是他手下的亲信军团。兵者,最忌将兵心不和,即便有她司空堇五万精锐,想要取胜,难度很大。天圣内部争斗的激烈性不比大雍弱,而且,你以为天圣皇一直不立太子,原因是为何?”
“所以说,这一仗,对他拓拔钰来说也是尤为重要的,极有可能关系到天圣太子之位到底花落谁家,拓跋康恐怕也不希望看到这场大战的胜利者是……”
被帝北尊这么一提醒,苑云才恍然大悟,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帝北尊——
往往也是这个时候,总是这个冷血睿智的年轻帝王总是能够很清楚的预见到事情的后果。
“我明白了……原来你……你要动用楼里的势力……”
苑云失声的念着,神色有些恍惚的看着帝北尊,“那你想怎么做?”
“朕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算是朕送她一场造化吧,接下来,能不能成,就看她的本事了……想来想去,就是便宜了拓拔钰!”
帝北尊淡淡的落下这么一句,便蓦然转身,徐然步下阶梯。
“你到底想做什么?陛下!”
苑云脸色有些苍白,不安的对着那道渐渐消失的身影喊道,然而,回答她的,只有耳边徐徐而过的凉风。
“司空堇,朕等着你找来!”
水榭的尽头,帝北尊忽然停下脚步,一脸莫测高深的抬头望着夜空中的那轮弯月,低低的说出这么一句……
……
红月历四六八年六月,西风烈二十万铁骑与天圣大雍联军邀战于天圣江西要塞以南的江西平原,江西要塞一带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当中。
此时的天圣已经进入非常炎热的夏季,一望无际的江西平原上一片平坦绿地,阵阵凉风吹过,绿色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连空气里也到处弥漫着一股青草香。
炎炎的烈日之下,通往郢州城横穿江西平原的宽阔的大道上。
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缓缓的前进,整支队伍连绵数十里,全部都是骑兵,旌旗飞扬,大军所过之处拂起阵阵滚滚烟尘,马蹄声不绝于耳,威风凛凛,好是壮观!
正是西风烈的二十万铁骑!
“殿下,此次南下,我大辽二十万精锐全部出动,皇上已经继续从我大辽边境挑拨近十万人马助阵,不日便可抵达江西要塞,按照这样的行军速度,定能赶在我们开战之前火速赶来。此战将决定我大辽整个东征计划能否顺利进行,更是决定着我大辽能不能一战崛起,奠定千秋霸业的关键之战!所以,此战,我们一定要获胜!”
戈尔的声音里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激动,身后的将士时不时的像野兽一样高喊着‘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