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进了腊月了,京城没有任何消息,玉娘琢磨着,这个年怕是要在安州过了。
小姐虽然表面上挺开心的,可看她常常对着那只金猪发呆,玉娘知道小姐在惦记着姑爷。如果这次能够平安回去,小姐和姑爷也该圆房了,再过个一两年,生下小少爷小小姐,她就有的忙了。
外面飘起了雪花,雪并不大,却也洋洋洒洒。林安儿站在廊下,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入手即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京城下雪了吗?记忆中京城很少下雪,小时候她还幻想过堆雪人打雪仗的日子,去过一次北地后,她再也没了这种幻想,比起大雪纷飞的北地,她更喜欢并不寒冷的京城。
红云拿了件狐裘过来给她披上,林安儿低头看看,见是一件白狐狸皮的斗篷,毛色发得极好。
“咦,我怎么没见过这件衣裳?”
红云笑道:“咱们临来京城前,大少不是让彩衣轩给您新缝了些衣裳吗?这就是那时缝的,这衣裳在京城穿不上,大少是料到安州会下雪了,专为您备上的。这白狐狸皮难得是一根杂毛都没有,听说是大少花了不少银子给您找来的呢。”
林安儿怔了一下,她知道彩衣轩给她缝衣裳的事,可也只是以为是添置应季衣裳,这两年她都在长身体,衣裳顶多只能穿一季,下一季便又瘦又短。她怎么没有注意呢,金玖竟连冬日的狐裘也给她准备了。
“彩衣轩还送了什么衣裳过来,除了这些秋天冬天的。还有什么?”
红云想了想:“还有夏天穿的薄衣裳,褙子襦裙全都有,有茜雪纱的,还有云雾绡和软烟罗,都是上好的料子配上彩衣轩的手艺。”
听了红云的话。林安儿抚摸着狐裘光滑的毛皮,心里沉下去,她对穿衣打扮一向不甚讲究,彩衣轩送来的衣裳她甚至没有试穿。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金玖不但给她准备了冬日的狐裘,就连夏天的衣裳也都提前缝出来。
他是料定了。一年半载她是不能回京城了,过年回不去,夏天也要在这里度过。
她戴上斗篷上的风帽,对红云道:“让刘大备上马车,咱们到街上走走。”
红云看看廊外漫天飞舞的雪花。雪花虽然很小,但下得很密,园中已能看到薄薄的一层积雪。
“小姐,还是等到雪停了再出去吧,下雪天气,路上挺滑的。”
林安儿的心里就像是长了草,可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只是想出去走走。来到安州几个月了。初来时的新鲜全都没了,越是在这里住下去,她心里便越是七上八下。
她没有执拗着一定要出去。转身回屋,抱她的大金猪去了。
红云转身出来,正碰上端着红漆四方托盘的玉娘,托盘里是刚煮好的腊八粥。
“玉妈妈,这种活儿就让小丫头们去做吧,您老都忙了一天了。”
玉娘探头看一眼正在发呆的林安儿。低声问道:“小姐又不高兴了?”
红云叹口气:“方才看到下雪还挺开心的,许是听我提起大少了。就不高兴了。小姐爱玩,这样的下雪天气也真是没有地方能去。就连练武功也不行,难怪小姐要发呆了。”
玉娘摇摇头,端了腊八粥进去:“小姐,今天腊八了,这粥是玉娘煮的,你小时候能喝上一大碗呢,快点尝尝吧,里面我加了桂圆和核桃,都是你平素爱吃的。”
吃货永远是吃货,看到热气腾腾的腊八粥,林安儿紧绷着的小脸有了暖意,绽开一朵大大的笑容:“加糖了吗?”
玉娘看到她的笑心里也轻松了:“加了好大一勺呢。”
自家小姐最喜欢吃甜甜的东西,从小就是这样。别看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可小姐不挑食,衣裳首饰也从不挑剔,简简单单大大方方。
一碗腊八粥喝下肚,林安儿的心情大好,方才的抑郁全都是烟消云散,放下粥碗就往外跑,叫着丫头们去园子里堆雪人。
积雪只有薄薄一层,根本堆不起雪人,她撅着嘴在园子里转悠,却又眼睛一亮,拉着丫头们去收集雪花烹茶用。
“小姐,石掌柜来了。”一个没留头的小丫头跑进后园,大呼小叫。小姐独居在这里,鲜少会有客人过来,虽说石掌柜是自家雇的人,可也挺少见的。
林安儿愣了一下,今天既不是月末也不是月初,石掌柜怎么来了?
她带了玉娘出了后园,来到前院的大厅,石掌柜已经等在那里。
林安儿让丫头上了热茶,看着石掌柜有些局促的样子,便知道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了,她是东家小姐,石掌柜如果不是有重要事情是不会来见她的。
果然,这事还真有些蹊跷,石掌柜告诉她,连着三日,都有人到安秀街的两家林记干货铺里打听,询问这两家铺子的东家是哪一位。
这两家干货铺连同那片庄子,都是林钧的私产,没有记在侯府中公之内。安州城虽然不小,但这里却没出过什么大官,当然也就没有大的世家。
林钧是朝廷命官,又是勋贵,历来不论是当官的还是老百姓,对勋贵都有忌惮,因此自林钧在世之时,便告诫过安州城的这几位管事,不得打着侯府的旗号做事,有人问起也不要提起和侯府的关系。
安州城没有什么大世家,若是让人知道这是骁勇侯的产业,就会引来地方官的重视,做生意时稍有不慎,便会招来仗势欺人的恶名,反不如寻常商户方便灵活。
石掌柜这两家铺子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