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三月,杨梦旖终于被崇文帝接进宫,却只是封为典乐女官,正七品。
这若是往常也是一件喜事,只是外面早有传言崇文帝和杨梦旖游龙戏凤的那些事,杨梦旖的母家孙家和外家路家也有耳闻,虽觉此事不太好看,但杨梦旖既是崇文帝看中的女子,路家也只盼着她能早日入宫,若能如萧淑妃那般一荣俱荣,也是美事。
可没想到圣旨终于来了,却只是封了个高级宫女,这让近期对杨梦旖甚是优待的路家脸上无光,想来京城的那些达官显贵定是要用这事来笑话一番。
杨梦旖也没想到崇文帝竟只是给她封了个典乐,要知道这身份极是尴尬,虽说宫中女子都是皇帝的女人,但毕竟差了一截。
当然,这事稍一深想便能明白其中道理。既是早有流言蜚语传出,崇文帝自是不想落个戏弄臣女的名头,他只封杨梦旖为典乐,便就是告诉世人:朕欣赏的只是她的琴艺,并非ròu_tǐ啊ròu_tǐ!
杨梦旖自是不知君心所想,如果她知道,也就不会将她和皇帝的桃色新闻传扬出去,原是想以造成事实,催促崇文帝快些表态,没想到反而事得其反。
就要进宫,杨梦旖必须要把冯媛转移,否则让她留在书画斋,早晚会出事,还有常四喜,上次他袭击林安儿未成,弄出很大动静,如今林家封了国公,风头无两,一旦被人知道这事是常四喜做的,便会牵扯到她,她必须要把这些事情摆平。
自从上次林安儿大闹书画斋后,杨梦旖已经把铺子里的人全都换过,书画斋是她从一位追求者手中便宜买下的,现在她便又通过牙行再转出去。
她来到书画斋看望冯媛,得知上次林安儿在时,冯媛曾经出来亮现。杨梦旖便把冯媛看管得更紧了。
初时冯媛还以为杨梦旖是找了地方让她静修,可当院子也不能去时,她便明白了,杨梦旖将她软禁了。
这个时候。就算冯媛不通人世故,她也猜到杨梦旖定是对她有所图谋。
她孤家寡人,无财无势,除了一身琴艺便再他物。这一两年,她创作了十余首曲子。全都让杨梦旖拿走,她甚至还亲手将这些曲子的弹奏技法教给杨梦旖。
冯媛自从明白个中曲直,便不再碰琴了。她生性清高倔强,说不碰琴便一下都不碰。任凭看管她的婆子们软硬兼施,冯媛就是依然如故。
今天杨梦旖亲自来了,冯媛看到她,冷冷问道:“我对你已经没用,你放我走吧。”
杨梦旖好笑得上下打量她,笑道:“你在我这里两年,吃喝用度无不精致以极。你就是要走,也要把我在你身上的花销还给我,否则你想你能走吗?”
看她终于露出真面目,冯媛怒道:“这两年我谱的曲子都被你拿走,你还不够吗?”
杨梦旖声音温柔如水,脸上是倾国倾城的微笑:“万岁已封我为典乐女官,日后,我们还要长期合作,你想啊,你谱出的曲子都能借我之手。在御前弹奏,这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份,我若是你,早就偷着笑了。”
“无耻!”冯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她后悔万分,当初万不该被这个妖精欺骗,不但落入她的手中,还将自己的心血白白被她剽窃。
“无耻也好,有耻也罢。想我当日诗词歌赋无一不同,却只能寄人篱下。谁又能想到,只凭你的几首曲子,我不仅闻名于世,更被圣上看中。冯媛,你的名声早就被林安儿毁了,现在京城谁还记得有你这个人。若非有我,你恐怕连一食一衣都没有,哪里还能潜心研习,创作出这些不朽名曲。你要恨的人是林安儿,不是我。”
冯媛笑得凄凉:“林安儿不过是害我被人耻笑,而你却是吸血鬼!”
杨梦旖指指面前的几包礼物:“这是你最喜欢的茶叶,还有我花大价钱找来的古琴谱,你可做为参考,谱出新曲。”
“呸,妖孽,我不会再碰琴,更不会再上当!若我能出去,必将你的丑事大白于天下!”
杨梦旖哈哈大笑,纤纤玉指,戳着冯媛的鼻子:“就凭你?这世上谁还能信你?你知道吗,自从你来到我这里,我便放出话去,说你因为偷了东家的名琴,被人打走,此时,你已是名闻京城的雅贼,而我是御前典乐,这些曲子是谁谱的,这还用问吗?”
冯媛没想到杨梦旖竟已将她的名声败坏至死,气得捧起面前古琴,向杨梦旖狠狠砸过去,杨梦旖身子一闪,那琴掉在地上,冯媛又将能拿到手里的杯盏向杨梦旖扔过去,有只杯子擦着杨梦旖的脸,在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杨梦旖对容貌素来看重,见自己的脸被划破,顿时大怒,让那几个粗壮婆子把冯媛按到地上绑了起来。
杨梦旖虽然自信,可也知道,以后想再从冯媛这里拿到琴谱是不可能了。谱曲要有灵感,冯媛怎会还有灵感。
既然这个人已经没有用,那就毁了吧,毁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深夜,两条黑影从书画斋的后门闪出,拖着一只大麻袋。此时已经宵禁,但书画斋后面是一条暗巷,白天也看不到人影,晚上连打更的都不会经过。
出了这条暗巷,便是一个早已荒废多年的宅院。这两个人并没有发觉,在他们身后有个人影远远跟随,待他们扛着麻袋刚刚跳进废园,那个人影忽然现身,不过几个招式,便将两人打倒在地,夺走了麻袋。
冯媛没死,她只是被打晕了,那两人原是想把她弄到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