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过得乱七八糟的。
肖航还是不接我电话,我给他选好一个包,专卖店送上门来,我试了试,背起来像个高中生。
涂遥的酒驾传闻越传越厉害,也不知道华天的公关是干什么吃的,就只有几个非官方后援团在弱弱地辩解,媒体又拿出涂遥以前那些对记者不理不睬、飙车、迟到之类的旧事出来说,华天再不动手,只怕涂遥的公众形象都要毁光了。
涂遥不来找我,我也忍住不去管这事,直到网路上放了一段乐盈葬礼视频。
盛大葬礼,棺材上摆满白玫瑰,华天高层全部到场,很多保镖簇拥,我在人群里找到涂遥。
两天而已,他瘦下一圈,穿修身黑色西装,头发全部梳上去,戴墨镜,露苍白脸。从乐盈棺材前面过去的时候,他踉跄了一下。
不只是那些粉丝,我看着都觉得心酸。
但舆论仍然说,这是因为他醉驾,是他害死自己经纪人,所以心里有愧疚。
当年合着凌蓝秋一起,把他逼得去走中性路线的时候,我也没觉得他这样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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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盈葬礼那天的晚上,我早早睡了,半夜猛的惊醒过来。
我身边睡了人。
我没开灯,只摸到他的脸,就确定那是涂遥。
他在哭。
他是骑车过来的,脸被吹得冰凉,眼泪却滚烫,他把脸埋在我手里,无声痛哭,我没开灯,一直等着他哭完。
他眼泪滚烫,汇集在我掌心里,我摸到他颧骨突出来,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我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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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炒了白菜梗炒肉,做了紫菜蛋汤,热了晚饭剩下的鸡腿给他吃。
他坐在饭厅,狼吞虎咽。
他饿坏了,也累坏了,眼睛下两抹青,下巴尖削,他身上还穿着参加葬礼的那身西装,手掌上不知道是摔的还是怎么的,一条条血痕。
自始至终,他不曾说一句话。
他像是一只困兽,四面都是荆棘刀枪,他无路可逃。
我知道,他要不是支撑不下了,绝对不会来找我。
他是这样骄傲的人,不会容许自己像普通人一样软弱,即使四面楚歌,他也不会求饶。我拒绝过一次,他就不会再问。他只是来补充一□力,舔舔伤口,然后又要一头扎进那险恶的舆论里,接受莫须有的指责,压抑自己的性格,忍住眼泪,然后,等到再也支撑不下的时候,才跑到我这里痛哭一场。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孩子。
原来他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来得有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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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遥要出门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客房我收拾好了,你明天早上再走吧。”
涂遥没说话,只是放开了门,转身走了回来。
他大概实在是累极了,我去给他放洗澡水,回来发现他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漂亮到让人恍神的面孔,睡着的时候,却比任何小孩都来得安静乖巧,他趴着睡,只来得及踹掉一只靴子,另一只还在脚上。
我给他脱掉鞋子,盖好被子,走到客厅,打赵黎电话。
彼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我想他是正在睡觉,但是,有些问题,我必须马上得到答案。
深夜医院一片安静,他在那边问:“是谁?”
“我是肖林。”
他沉默一瞬,然后问我:“你打电话来干什么?”
“我只是想问一句,”我咳了一声,然后问他:“我现在愿意和你在一起,你愿不愿意?不管你怎么回答,我们以后也还可以做朋友。”
“我不愿意。”他冷冷说道:“我也不想和你再做朋友。我不想成为你戏弄和将就的对象。”
“如果不是戏弄,也不是将就呢?”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他告诉我:“事实上,我一直想不通我为什么会喜欢你,你相貌也不出色,人也世故,就算我喜欢你,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因为我知道,我有一天会不再喜欢你,我会喜欢上符合我标准的人。”
“那祝你找到符合你标准的人吧。”
他沉默了一下,低下声音,跟我告别:“再见,肖林。”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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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一夜,做了很多梦。
梦见当年和齐楚躺在水泥板的屋顶上,满天繁星,他看着我眼睛,跟我说:“总有一天,我要成为天王。”
梦见那个小流氓一样的赵黎,哈哈大笑,搂着漂亮男孩子和我见面,他发誓说当大导演之后一定要去潜男演员,被我嫌弃了很久。
然后梦见凌蓝秋,梦见乐盈,最后梦见涂遥,满地都是血,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车头上,又瘦又疲惫,他问我:“你怕不怕这些脏东西?”
我想回答他说我不怕,我想说,我也曾披荆斩棘,那时候我和你一样年少,满腔热血,筚路蓝缕,伤痕累累,所以看见今天的你,我触目惊心。
但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我听见客厅有响声,连忙爬起来,来不及找眼镜,跑出去,只看见一个模糊人影,站在门口,像是要走,我踩着一只拖鞋,急得大叫:“你别走,我已经准备当你经纪人了。”
然后那人影走回来,越走越近,凑近我脸,呼吸喷在我脸颊上,仔细端详我。
“你别动,我给你找眼镜。”
眼镜被放到我鼻梁上,涂遥退几步,提起手上早餐给我看:“看到没,我是出去买早餐了,不是要跑。”
我只觉得丢脸,恨不能把自己拍晕过去。
“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