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不及细查,就四处来寻找莲绛。
她低头看了一眼防风,欲将他扶起来,哪知莲绛阴狠的声音传来,“放下。”
火舞吓得慌忙收回手,飞快的离开。
防风躺在地上,侧身看向莲绛,发现莲绛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神情。
“大人。”
他深知莲绛的身份,出于公子和其父母的关系,他对莲绛言辞也极为恭敬。
莲绛看着防风的面具,“月重宫这事,必然瞒不过父亲,江湖令一出,谁也无法收回,她此行之路,如此艰难……”
父亲给他的景象,竟然是她为了自己而来。
然而,也不知道是宿命和巧合,原本可以全身而退的她,却再次沾染了月重宫长老的鲜血。
月重宫两位长老,百年前就看守月重宫,他们的生死,十五已经脱不了干系,而大洲,月重宫,西岐对十五的追杀,反而会因为长老的死,更加的激烈。
她要北回的路,怕是荆棘满地。
莲绛抓着防风后颈的衣服,沿着灌木的小路,往偏僻的深处走去。
方才他簌簌叨叨说那些话,防风没有听懂一个字,今晚莲绛重伤,举止怪异,眉目间早不似三年前他见过那高傲绝艳之人,此时的他,周身都透着颓败和阴森。
“大人,你要带我去哪里?”
临走时,莲绛还不忘拾起了防风的配剑。
剑上有碧玉惠子,玉佩上刻着一个风,看起来年生已久,是防风少年时期随身携带之物。
南疆长年潮湿,地面松软,防风倒不觉得磕背,但是行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防风这才发现莲绛将自己带了一个偏僻的黑屋。
“你死不了,有人会来给你送吃的,也会有人给你找来吸血蛭逼毒。”莲绛坐在地上,用防风手里的剑,往他裹着绷带手腕上一切,恶臭的毒浓流了出来。
不过瞬间,地上的枝叶瞬间腐烂。
而莲绛则拿了一个陶瓷碗,沉默的将那黑脓接住。
“大人,请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防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紧张的盯着莲绛,竟看到莲绛就着方才切了防风的剑,朝自己手腕也割了下去。
“大人,你会中毒的!你全身都是伤口,尸毒会沿着伤口进入你体内……大人……”防风连声阻止。
莲绛却冷漠的抬眸,看了他一眼,“我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
说完,他提着防风的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了一步,他又转身回来,取下防风的面具和腰牌,朝山下走去。
而那盛曼了尸毒的碗,也被他带走了。
防风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冰凉。
---------------女巫の猫-------------
十五睁开眼时,一轮落日罩在了沧澜江上,耳边传来了幼儿嬉笑的声音。
她朝那声音看去,一个黑影一下钻入她怀里,一下抱着了她脖子。
她低头一看,却是一个两岁大的幼儿,有着一张精致粉嫩的脸,一只眼睛蒙着纱布,一只眼像东海的珍珠,非常漂亮。
“真好看。”她笑着看着这孩子,由衷赞叹道。
“娘。”孩子冲她笑了笑,“娘,我和爹爹在烤鱼,你醒了,就来吃吧。”
她循着孩子的手看过去,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坐在火堆前,与往日不同,今日他海藻般的卷发用一根白簪挽起,这是家室的男子才会梳的发髻,而他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女子,正忙着添置柴火。
男子回过头来,交织的成翼的睫毛下竟然有一双无比美丽的紫色双瞳,像盛开的烟花,像绽放的紫罗兰。
“胭脂。”
男子笑了笑,清美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十五坐在铺着厚厚甘草的石头上,旁边还放着南疆长年盛开的野兰,这种花像有点类似薄荷,让她不由醒来。
她想起了,走来过的人是沐色,是她丈夫。
十一年前,她未死,重新活了过来,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沐色。
恰好大燕动--乱,睿亲王秋叶一澈谋逆篡位,碧萝被防风下毒至死,她和沐色亦趁此逃离长安,却是终过上了十一年前期盼的自由生活。
那些记忆瞬间涌出脑海,一时间,百感交集,她却突然觉得有些莫名惶恐。
“阿初,你去拿鱼。”孩子听到沐色这么说,飞快跑向火堆。
沐色坐在十五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怎么了?”
十五怔了怔,“像做了一个梦。”
“过去,本就是一个该遗忘的梦。”他柔声提醒,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下她的手指。
十五微微一惊,有些本能的想要收回,但是胸口却有根弦被撩拨,而她亦被他蝶翼般的双瞳所诱惑,最终僵在了那里。
这是她,丈夫。
那个声音告诉她。
他的唇似被鲜花渲染,有着一种难言的美,落在她指尖时,带来如水般的温柔。
见十五没有挣扎,沐色方才紧张的神经,才得以舒缓:眼前的女子,已经适应了两日来,他给她编织的记忆。
在她意志最脆弱无望时,他所编织的幻境,将会在她脑海中根生地固。
“胭脂,你看,落日……”他握紧她的手,指着西边。
“真好看。”十五动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