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说,这是命运的安排,什么都不能怪。”
小雪点点头。“就像在上海你那个邻居一样,被你的公牛顶死了。”
“该死的傻瓜,”老太婆说,呷了口酒。“他正赶牛群进入围栏,刚好那头讨
厌的公牛从谷仓冲出来,顶死了他。”
“我猜他并不知道谷仓门是开着的,也许你没有告诉他。”
“现在说也没有什么用了。他应该先检查。反正他一向找我和你姑夫的麻烦。
这不好,那不行,每天都唠叨个不停。告诉你,到头来吃亏的不是我。”
“唔,还有那个雇用的帮工。他怎么会跑到自己正在开的拖拉机前,撞倒,压
死呢?”
“没人测得出来。那笨蛋一定是在拖拉机行进的时候,跑到前面去捡什么,绊
倒了。唔,他也是个找麻烦的家伙。他在你姑夫运猪到外地时,无理取闹,还想在
你姑夫回来时告我的状。”
“就在姑夫回来的前一天,他被拖拉机压死了。”
“对他死亡的日期,我可没有撒谎!”
“姑夫的死也很不幸,他从谷仓的楼梯上跌下来,摔断了脖子。”
“可怜的人!”
“现在是李尔。”
“正如你说的,这是件不幸的事。不过,她是自我的,你知道验尸官怎么说的
。”
“是的,”小雪微笑着说。“她体内的药物太多,失去重心,我猜她是头晕,
站不住”“她有一大堆那种药片,”姑妈说。“我知道,因为我偷看过她的药柜。
你知道,她可能还放到茶里喝。我想她是把药研成粉,放进茶里煮,这点我可以保
证,她好像吃不够似的。”小雪又哈哈大笑起来。“我不能说我不思念她,不过,
我信上已经告诉过你,她太盛气凌人了,我一在她身边,她就颐指气使,什么都要
管,什么都要唠叨。我告诉你,她总是不停地唠叨。”
姑妈抿着嘴微笑,然后,笑容消失了,她敲打着酒杯说:“杯子空了,再倒一
点,怎么样?”
“好!”小雪说,迅速站起身,倒了两杯酒,一杯给老太婆,自己又回到宽大
的椅子上,伸开四肢,两脚搁在扶手上。
“姑妈,李尔已经成为回忆,从今以后,只有你和我了。”
姑妈举起杯子,现在她两眼冷冷地眯起来,盯着小雪。她放下杯子说:“你知
道,你一向是个好孩子,以前,我们在一起生活时,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但是你反
应太慢,很笨,知道吗?非跟在你后面不停地说你。笨,反应慢!小雪,你没有做
过一件漂亮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姑妈,”小雪愉快地说。
“唔,我看没有改变,我没有开口说倒酒,明明摆在眼前,你也没有反应过来
。瞧你这样子,坐没坐相,坐直了,小雪!”
“你说什么?”他说。
“你听到了,两脚放下,别再那样躺着,那对你的内脏不好,也影响消化。”
小雪眨眨眼睛,坐直了。“好,姑妈。”
“坐直些,小雪!”老太婆严厉地说。“再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