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重新查,就是这么简单的五个字,却费劲了两个人的心血。从几百年前佘玄麟在四海游记里留下的看似不经意却实则伪装过的内容,到单宁用生命留给他们的藤杖,到老何千辛万苦快递过来以命换来的纸条,到他们从老何修理铺里找到的工作笔记,到佘七幺以佘家山主佘玄麟之孙的血来解开封印,如此大费周折,最终只得到了这五个似乎并不重要的字——从、头、重、新、查,可能吗?
佘七幺和廖天骄两个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整座藏书楼里静悄悄的,只有外头似有游鱼戏水,偶尔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可能!”佘七幺首先得出了结论。
“可能!”廖天骄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或者说更进一层,他认为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五个字,不仅为他们指出了下一步行动的方向,同时也告诉了他们另一件事,一件十分重要却也十分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廖天骄看向佘七幺,他紧紧地抿着嘴唇,过了许久才吐出话来:“我祖父被夺生了。”
正如廖天骄之前分析过的,关于三生石的信息既无法被说出也无法被写下,但是一旦将信息分解之后,便可以通过搜集断片、重新组合的方式来间接获取,比如佘玄麟留下了反切密码的声母韵母表和获取密码的指令,老何留下了声母韵母表的书本地址和密码类型、单宁则的地点提示,以上三者只要缺乏其中任何一个都无法解答出佘玄麟留下的信息,所以看起来佘玄麟似乎根本不需要再故弄玄虚地写上“从头重新查”这样语焉不详的话,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本可以写得更明确一些、清楚一些,但是他没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因为我祖父被夺生了,现在复活的这个并不是我祖父,所以我祖父没法写明任何东西给我们。夺生的东西占据了他的躯壳,吞吃了他的……”佘七幺说到这里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才道,“可能吞吃了他的魂魄,于是他也就拥有了我祖父所有的力量、学识以及记忆。”
没错,正是记忆。因为拥有了佘玄麟的记忆,所以自然也就知道佘玄麟曾经做过什么、说过什么,留下过什么讯息。正是因此,佘玄麟没有办法将他所调查到的关于三生石的资料明确地留给七百年后的后辈,因为一旦曝露了内容,这些资料必然就会被现在这个“佘玄麟”所夺走或毁去,为此,他或许曾经对自己的记忆动过手脚,这也是为什么现在九君山还能好好地存在着的原因。因为那个“佘玄麟”觉得这些信息并、不、重、要!
那么,这五个字的信息真的并不重要吗?
“显然不是。”佘七幺说,“我祖父既然让我们从头重新查,就一定是做好了布置。”
“但是这种布置又是能够不被那个夺生的家伙所发现的,要怎么做到呢?”廖天骄现在终于能够明白老何谜题第二题背后的真相。李岄和佘玄麟的确曾是朋友,但是在探查三生石的过程中,佘玄麟被夺生了、污染了,因此他不得不将佘玄麟封印在钟表镇地下,或许当时他所封印的那个就已经不是佘七幺的祖父佘玄麟,因此才会有了故事中李岄发现“佘真人”(另一个佘玄麟)与自己的朋友佘玄麟一模一样的情节。
佘七幺想了一会,沉下声音道:“死后的布置。”
“死?你是指亡魂?可是那种夺生方式不是会吞吃……呃,那个吗……”廖天骄觉得这话实在太戳心窝子了,有点不敢说,但是佘七幺却显得很平静,或许对于他来说,接受祖父作为一个英雄死去远比接受祖父作为一个反派活着要更容易。
“单宁。”佘七幺说,“你曾经也接触过单宁死后的残影,他和我祖父一定想到了一种方式,能够令自己的残影存在一定的空间、时间中等待后人的到来。”佘七幺说到这里顿了顿,他想到了在山鬼事件中,那个曾经在戚佳妍三生石血咒碑林中指引他的黑衣人。那个人从头至尾只出现过了这么一次,难道那就是他祖父的残影?也许,正如同在书籍中留下只言片语,恰到好处地来引导幼年的他一样,他的祖父佘玄麟或许也已经为成年的他留下了一路的指引,只是他一直没发现而已。
从头重新查!
廖天骄说:“从头重新查这个从头是从哪里开始?peter哥那件事?还是711年前?我觉得711年前的可能性会大一点,不过我们应当先想办法找到玄武前辈再说。”钟表镇事件之后,玄武就失踪了,他毕竟还是妖协的通缉犯,身份特殊,而他本人想必也对妖协颇有看法,所以趁着众人忙乱毫无头绪的时候,他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佘七幺想了一下,摇摇头:“都不是。”
“咦?”廖天骄说,“那是什么时候?戚佳妍出事的时候?还是另有别的三生石赝品案?”
“1216年,南宋宁宗嘉定九年。”佘七幺清晰地吐出了一个年份。
廖天骄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什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佘七幺说:“你还记得印山地质公园吗?就是肖家村附近那个,那里有一片碑林,还有……”
“升龙湖!”廖天骄想起来了,“这是升龙湖形成的时间!”那个时候廖天骄还是廖萌萌,佘七幺每天吵着要吃这个那个,姜世翀还能随手摸出一沓人民币丢给出租车司机,小方虽然身处险境却在她二叔的庇佑下终究化险为夷,结果,一晃已如隔世。
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