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陌生的脸……白皙的面皮,修长的远山眉,狭长上挑的凤眼,粲然如星的眸子,秀致高挺的鼻梁,轻抿的单薄粉唇,脸侧如画笔勾勒而下的柔缓线条,滑下精致的下颌……分明是男子,却透着十足的秀美,温吞徐缓,隐有媚意。

宁思沅却琢磨着他的朗润的嗓音,眸中探寻之色越深,“你……”

他一笑,凤眼便是一抬,波光潋滟,把宁思沅电得神魂颠倒,“娘娘不记得我了?”

“梅语白?”

“呵呵,走吧,驾!”他一夹马腹,马便嗖的奔跑而出。

宁思沅抿唇一笑,想不到真的是他,上妆之后的他,或是美艳不可方物的花旦,或是俊朗温和的小生,都是戏台上耀眼夺目的戏骨,却远不及除却一脸油彩和一身戏服之后的男儿身,秀美得让女人都嫉妒。

几个兜转之后马在一处庄院停下,梅语白当先跳下马,伸手将宁思沅扶了下来,微微弯身引她往里走。“这里是我城郊的一处院子,娘娘且在此住下,等风头一过,侯爷便会过来寻你,为你安排往后的出路。”

“嗯,只好在此打扰了。”宁思沅微微一笑,“对了,以后还要这样子称呼我?”

梅语白笑道:“那该叫什么呢?”

宁思沅想了想,她前世的名字和这个身体的名字是一样的,所以……好像不能再用了,琢磨一会,道:“叫昔辞吧,往昔的昔,辞别的辞。”

“辞别往昔,忘记过去,重新开始,记下了。”梅语白偏过头看她,女子柔和清秀的面容上,一双水眸盈盈发亮,满眼的希冀与期盼。

………………

赵挽下朝之后直奔御书房,他坐在椅子上,面颊紧绷,强忍着笑意,心中却止不住的欢喜。爱妃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想必自那件事之后她也想了很多吧,想要在宫里好好活着,怎么能冷落了皇上?兴许是之前她不肯给他台阶下,如今想通了,想用这种方法缓和两人的关系吧。

真是个可爱有趣的女人,等他晚点回宫之后,他若看见艾草,就封她为皇贵妃,从此后宫一路荣宠,永生不断。

汤小料中午过来问了一回:“皇上,回不回宫用午膳?”

“唔,不了,在这里看会书,把饭菜端过来吧。”这个时候还太早,她定然没有回来,自己还是等等再回建章宫,免得惊扰了她,万一叫她尴尬,以后可不容易说上话了。

用过午膳,赵挽随手翻了翻奏折,心里似有小手挠他一般,痒得很。想专心看会书,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倒是不停地问一旁的汤小料:“贵妃回来了么?”

“没有呢,皇上,奴才早就派人看着了,娘娘只要一回来就让小的们过来报给您。”

“嗯,好,再派人去建章宫守着。”赵挽点了点头,这个刚放下心来,又不停地询问时间,看着外面突然阴沉下来的天,心似被提了起来一样焦急。也不知她能不能赶在下雨前回来,真是急死了。

这下子赵挽再无心看什么东西,什么也没有她重要,他从未发觉自己会等一个人等得这么心焦,一颗心要撕扯成两半一样,一半无限渴盼,满怀欣喜地等待着她的艾草,一半又满满地忧虑,盼她早早回来。

他越等越急,突然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心中大喜,八成是回来了!

却见苏悔初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两手撑着门,冲着他喊道:“三嫂……”

“她怎么了?”赵挽那时心神混乱,根本来不及看他的神色。

“她、她被狼抓走了!”

这一声仿佛从天际抛下的闪电,一瞬间,上天下地,密雨惊雷。

赵挽坐在椅子上,浑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了一般,颤动的手臂撞翻了岸上的砚台,浓厚粘稠的墨汁洒到他的身上,渗进明黄色的龙袍里,在脚下的石板上缓缓流淌……

半晌,他扯直了嗓音,问:“你说什么?”

“三嫂被狼抓走了。”

赵挽往椅子里头坐了坐,用力摇着头,“你骗我的吧?怎么可能!人呢?”

“三哥,是真的,是真的!”苏悔初冲他不停重复着,“我叫公主跟你说,我叫公主跟你说。”说完冲了出去,一会功夫将宜安拖了进来。

宜安衣衫凌乱,发髻偏斜,全身都在颤抖着,眼里尽是恐惧,她看着赵挽,哽咽道:“我和娘娘一起去采艾草,山上没有很多艾草的,我们四处找,渐渐地走远了,突然……出来一条狼,我们都吓得两腿发软,还是赶紧跑,赶紧跑……然后我不知道了,呜呜呜……”

“栖止不怕,不怕。”苏悔初将她抱在怀里,满眼悲痛地看着赵挽道:“栖止不会骗人的,三哥……”

赵挽愣了许久,他感觉全身发凉发麻,好像濒死一般,这个噩耗就像一把刀一样狠狠地戳进他的心窝里,阻隔了全身血液的流通,当真如濒死一般,空前地绝望无助。许久,他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朕要去找她。”

“三哥,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们捡到了她带血的衣物碎片,还有……在狼腹里找到了这个。”苏悔初从袖子里掏出手绢,塞进了赵挽难以握紧的手心里。这个逃跑的计划做得天衣无缝,比如说狼,苏悔初曾命心腹从民间高人手里买下一头狼,将宁思沅身上的物件放在一块猪肉里头,引诱着狼吞下去,给它喂饱了,然后把它放生到了燕回山上。

赵挽颤抖着手指将手绢打开,里头是她戴过的一只翡翠戒指,上头还染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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