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被当众打了板子,虽然围观群众里一个男的都没有,但是如何能过得去,再加上王夫人临走前恶狠狠的语气说“明天继续。”于是当天晚上,入画就解下腰带,将自己吊死在柴房里了。

用人心惶惶已经不足以形容荣府各下人的心情了,尤其是王夫人到现在都没说出来入画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这个就更吓人了,不过抱琴这种没心没肺,又跟当事人一点都不熟的,也就是装着精神不济的样子,总不好太过分不是。

这天中午,抱琴端着食盒刚从贾珠房里出来,就听见不远处的树下有两个人说话,抱琴扫了一眼,一个好像是贾珠的通房云竹,另一个看不见,听声音似乎是李纨的丫鬟。

“该!让她宵想咱们家大爷。”

“可不是,要我说,什么琴棋书画,全撵出去得了。大奶奶心善,要是我,早就将人全轰出去了,哪能留在自己面前碍眼呢。”

抱琴就听了这么两句,她不是个爱说闲话的,尤其是这种私底下流传的小道消息,听见了她也当没听见,所以也就是在走出院子的那么两步路里听了两句。

而且这种隐秘的事情,要搁她身上,最多跟她娘唠叨两句,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故意的吧。

不过,入画是因为贾珠死的?

想想也不是没可能,她跟了元春,算是个好出路,侍书跟着探春,虽然是庶女,但是得王夫人的喜欢,也不错。

剩下就是司棋和入画了,迎春不讨大老爷喜欢,跟个隐形人似的,惜春连话都说不到一块,跟着她,不得熬个十几年才能出头吗,那会入画都多大了,怕是得过三十了,所以想给自己找个出路也不是不能理解。

与其配了小子,将来还要努力十几年才有可能当上管事的婆子,给家里的爷当妾,一步登天,可不就是条好路子么。

虽然妾最多只算得上是半个主子,还有个像赵姨娘那种反面教材立在那里,但是也比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伺候人强,尤其她们几个都已经到了年纪,眼瞅着就这一两年的事了。

荣府里能排得上号的就是贾珠和贾琏两个,但凡长眼睛的都是更看好贾珠的。再加上原来王夫人若有似无的暗示,入画动了心也是难免的。

不过要抱琴选,她是宁可选贾琏也不选贾珠的。

一则贾琏好上钩,二来就凭她这些天跟贾珠的接触,这位珠大爷可真的是可以用“淡淡的”三个字来形容了。

不错,他过了的明面的通房丫头比府里任何一个人都多,但是据抱琴的观察,他大概是抱着一种“大家都这样过,我也得有两个才是”的心态收下人的。再者他现在身体不好,入画是得多想不开才能撞到王夫人枪口上的。

入画死了没两天,就到了发月钱的日子。虽然抱琴伺候贾珠才半个多月,这钱还是给她发了整份,抱琴倒是有些奇怪,荣府的月钱是外头账房算了一起交到王熙凤手上,然后由她发给各房的,按说她这个月领了差事,到下个月才能有钱领的。

平儿和旺儿嫂子来送银子的时候还特特嘱咐了一句,“你是一两银子加半吊钱。”

至于为什么要给她发整份银子,一来王夫人没说不,二来现在管月钱的王熙凤可是个十分有眼色的人,笑眯眯的对王夫人提了一句道:“抱琴伺候大哥这些日子,大哥脸上看着都长了些肉,可见尽心。咱们家里也不缺这几百文钱,因此我想着不论从哪里省下那么一点,就给她将月钱补齐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挺高兴,还赏了王熙凤一对玉镯子。当然私下的事情抱琴是不知道的,但是有钱拿就成,横竖她也干活了。

抱琴拿着她多出的五百文钱回了家,将钱给了她娘,嘱咐道:“给小宝买些纸笔,我这些日子忙,没空看着他,功课别落下了。让爹趁着出门的机会多买些补品什么的,你们两个养好身子。”

赵氏将半吊钱拿手帕包好,紧紧压在冬天的大衣服下面,说:“闺女,你这脸都尖了,要是伺候珠大爷太累……”赵氏话没说完就停住了,有事做是王夫人的恩典,她家闺女能一人伺候了大姑娘又兼着伺候大爷的差事,就算伺候珠大爷再累,这差事也不能推。

抱琴点了点头,“我明白的。”说完她谨慎的左右看看,见到院子里她爹抽烟袋一明一暗的红光觉得分外的安心,便又凑近了些,伏在赵氏耳边道:“妈妈还有听说入画的事情?”

赵氏点了点头,她在荣府三十多年了,当众被打板子的一个手都数的清。“老太太房里的人说太太说她手脚不干净,这才打了板子,谁知道她小姑娘家家的受不了委屈,就这么去了,还说太太赏了她家里五两银子,吩咐将人好好安葬了。”

赵氏说完这个,脸上有些迟疑。她是荣府里浆洗衣服的,因为人活络,又有个在大小姐身边,还身受王夫人喜爱的闺女,因此就算是老太太房里浆洗衣服的,也不给她脸色看,关系都还不错。

但是就入画这件事情,各房出来的消息可真不一样。

“不过链二爷那边的人说那件事的头一天晚上,二爷跟二奶奶吵了一架,第二天送来的二爷的衣服还有茶渍,二奶奶的衣服袖子上破了个口子。”

抱琴听了这话道:“我还听大爷屋里的人说,是入画对大爷起了歪心。”这下可有三条线索了。

赵氏想了一想,“太太到现在都没个明话出来,理由绝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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