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从周瑞口中得到了准确的消息。
原来贾政没办法从中公支银子,便琢磨着典当两张古画。可巧当铺与赌坊相邻,他信步走进去瞧了瞧,机缘巧合之下与孙绍祖相识,并借了钱。
周瑞知道,自从老太太把他从二老爷身边撤掉,他就再没机会回到二老爷身边了。这家以后谁说的算,周瑞心里再清楚不过。这回他得幸被老太太叫来问话,他自要好生表现,老实交代。
“老爷一共跟孙大爷借了五千两整,孙大爷给的是银票,孙大爷说荣府对他有恩,有人证明就行,不用借据,当时只有两方人在场。银子嘛,多数是往宫里送的。”
贾母咬文嚼字反问:“多数?”
周瑞心虚了下,讪笑道:“是的,钱全交给了二太太处置。”
贾母笑了,明白周瑞的话外音。他媳妇就是王夫人的亲信,他说‘多数’八成是王夫人还把一部分钱挪作它用了。“说说你知道的。”
周瑞眼珠子动了动,冷汗冒了出来。这事儿是他家那口子趴床头时跟他说的,周瑞犹豫要不要外传。一旦说了出去,他一准会被自己的媳妇骂死。
“你是一家之主,家里头不该你这个爷们说的算?你们夫妻以后的路如何,都取决于你今天的表现,懂么。”贾母无所谓,端起茶,慢悠悠的品起来。
周瑞慌了,忙跪地道:“奴才这就说,余下的钱二太太都用在了吏部尚书夫人的头上。”
贾母皱眉。
周瑞忙磕头解释:“其它的奴才真不知道了,我家那位也没细说。想来她也不大清楚的,二太太是托的中间人办事。”周瑞慌忙撇清了自己媳妇的干系。
贾母笑了,打发他去。
贾赦也不傻,点到这地步了,也明白。什么事儿能活动到吏部尚书府上?还不是二弟做官想调任升职。保不准二弟年后贿赂了吏部尚书,本要有升迁机会的,奈何突然被四皇子点名去了西北。若真是如此,二弟的心里得堵得多厉害!
贾赦想想就觉得好笑,太爽了!就凭这事儿,够他开心一年的了。
“早听说吏部尚书好色,其夫人贪财,看来传闻不假。”
贾赦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解的看向母亲。这跟今天的事儿跟孙绍祖有什么干系?“母亲,这事儿咱们暂可以放一放,二弟在西北,远着呢,不好算账。还是二丫头的事儿,劳烦您老人家给出个主意。”
“人伢子带来了。”鸳鸯笑着引她进门。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身粗布衣裳,云鬓里簪的最贵的头饰也不过是个粗制的银簪。
贾赦夫妇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穷的人伢子。
贾母特意叫的这样的新手。她留其他人在花厅,只带着鸳鸯、方嬷嬷和人伢子去了耳房。三人在屋里嘀咕了几句,贾母便出来了,让人从贾赦院里取来两千现银,并叫人套了马车,送人伢子出去。
贾赦夫妇呆呆的看发生的一切,等人走了,夫妻俩才敢开口问贾母这是何故。
“母亲,那五千银不是要还给孙绍祖么?”
“不还了,左右没借据。他不仁,耍无赖,便休怪我们不义,也耍无赖。再者说这钱也没花在别处,都会用来对付到他身上,也算还他了。”贾母冷笑道。
贾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了个冷颤,莫名的忽然很想同情孙绍祖。这回他死定了,就怕还是个生不如死的下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他有眼不识泰山,敢算计他女儿,敢得罪他们荣府的老太太,活该!
不多时,林如海上门了。
贾母将经过讲与他了,林如海也曾见过三春姐妹,丫头们个个规矩乖巧,十分惹人怜爱。因三春姊妹与黛玉的年纪不差上下,林如海从来都把她们都当成自家孩子看的。迎春受辱,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林如海握拳,言语坚定地跟贾母道:“岳母,也让女婿为您做点什么。”
“此番叫你来就是有事求你。我这安排了一出戏,需要个能结交上吏部尚书的人。”
林如海点头,这点他还是能做得到的。
贾母满意的笑了,小声跟林如海嘀咕了她的想法。林如海微微惊讶于贾母的‘算计’,反正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个事儿,遂笑着点头应下。贾母留林如海在这用饭,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他:“我听说吏部尚书与兵部尚书关系不错?”
“正是,听说这二人经常出去吃酒。不过,朝野之中,命官走的太近,有结党营私之嫌,很受皇帝顾忌。这二人倒是胆子大,据说都是支持直郡王那派的。”林如海提到这种事儿,禁不住压低声音,以示这种问题的敏感性。
贾母点点头,有点明白了。贾母感觉这个朝代虽然架空,但有很多清朝的影子。比如这皇储之争,太子正是二皇子,先皇后所出;而直郡王则是大皇子,势力很强。余下的许多皇子也是拉帮结派的,八皇子温润如玉,人缘好,得势较多,很受爱戴;至于四皇子则显得很低调,虽受皇帝器重,却从不邀功,成事了也愿把功劳安在太子爷的头上。
如果这里的直郡王和清朝的那位直郡王结果一样,他的党派比如吏部尚书、兵部尚书,以后可就碰不得。否则,将来连大皇子落得被抄的结果,哪有饶过臣子的道理!
牡丹花开,春和日丽。
这一日林如海应邀去了画舫喝酒,与吏部尚书刘莫语相谈甚欢。酒至半酣,众官员渐渐闹作一团。林如海揉着脑袋叫头疼,邀请刘莫语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