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点什么,做点什么,要为伊做点什么……等等!好像画风有点不对!
四郎听到灰鼠精的碎碎念,忍不住好奇的偏着头上下打量他,看他一脸情圣相究竟要走去哪里。
坐在灶膛后面,帮着四郎掌控火候的二哥被这声音吵得不耐烦,手一挥就关上了窗户。于是灰鼠精又没事人一般,转一圈走回灶台边,低下头来继续搓洗海带上的泥沙。那点激荡得莫名其妙的男妖热血瞬间就冷淡了下来。
好厉害!刚才有那么一瞬,四郎几乎也要跟在灰鼠精后头往外走了。只是扭头看到二哥冰冷的面容,四郎立马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之后,他才听到歌声里似乎夹杂着几个不协调的怪音。
转头四顾,周围没有外人,干脆变出狐狸耳朵仔细听。是的,极富感染力的歌声中,时不时夹杂着老猫的呼噜声,为这歌声平添几分诡异。
四郎转头对二哥说:“歌声好像不太对劲。你听。”
窗户虽然关了起来,歌声却依旧在青石板的小巷陌中静静飘荡,甚至无孔不入的渗透进有味斋里。唱歌的人拖出一个长长的花腔,然后一直拉长拉长再拉长,简直像是奇峰迭起,叫人叹为观止。
四郎留神计算了一下,从这一幕的歌声响起直到现在,唱歌的人居然一口气拉到尾,一点没有换气。
纵然受过特殊的专业训练,凡人的身体构造摆在那里,任何人的一口气都绝对不可能拖的这样长。
二哥浑不在意地说:“是有些摄魂的功效,怎么了?不过这点道行还不够看。你本是狐族中人,对摄魂术不是该最精通吗?记得你才醒过来那段时间……”因为不懂得收敛狐族的气息,招来多少烂桃花?排的上号的就有什么崔公子,赵公子,刘员外,罗大人……虽然都被我大巴掌扇开了。二哥本能地把最后这些话吞了回去,心里却翻起了四郎的旧账。
作为一个总认为天下人都要和自己抢媳妇的神经病,二哥真是越想越生气。人无完人,饕餮实在是朵小肚鸡肠的男子,和他睚眦必报的死鬼哥哥比起来,也就好上那么一点而已。
哼,有点生气——十分生气——越想越气——饿了。
见二哥忽然沉默下来,正在踮着脚把吊在炉子上的奶汤取下来四郎回过头,正好遇见二哥严厉冰冷的目光,若是一般人看到了,必然是两股瑟瑟,退避三舍。唯独四郎一点没感觉,还对着二哥露出小白牙,讨好地笑了笑。
“不要对我用魅术。”二哥不领情,冷冰冰地说。
胖狐狸在厨房黯淡的光线中委屈的收起了自己闪亮的小白牙,满面都是疑惑不解。“什么是魅术?”
华阳姑姑在一旁看了,心里暗叹一句,这孩子果然只拿回了一半狐珠,没有传承到狐族与生俱来的某些记忆。心下怜惜,因此赶忙站出来给他解释:“魅术不同于媚术,前者比后者范围更广,原是我们狐族人的天赋。魅术一道,讲究的是不着一字得尽fēng_liú——越是不着行迹越是高境界。如这种用声色故意去迷惑人,是末等。如你初醒之时,控制不住成天都在闪闪发光,又高了一等,但还是不入流。若是如你此时,自然而然的流露魅惑之意,便又高了一等,有那么点意思了。到你能够随心所欲的运用自如之时,便到了第一等,也是魅术大成之时。”
“哦。”废材什么的,控制不住成天乱发光什么的……看来变成大妖怪的道路还很长很长……差点着了不入流魅术之道的胖狐狸感觉自己膝盖有点疼。
虽然觉得有点丢脸,但胖狐狸机灵,知道悄悄转移话题,转头就问二哥:“这是谁在唱歌?不会是胖道士吧?”
冰山也怕缠郎,特别是一点自我意识都没有的小缠人精。二哥再没法继续安静的生气,只好回答他:“不是胖道士。是绿云。”
“绿云?她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不用二哥回答,等四郎把做好的菜装入食盒内,提着食盒一出门,立时就明白了。
往常劳碌一天的街坊吃过夕食之后,都要抽着旱烟袋串串门打打娃,路上时不时有晚归的路人互相打着招呼,还有叮叮当当的大车乱响,各种各样市井杂声不绝于耳。
今日却一个人影都不见。四周的民宅里没有丝毫动静,往常出来串门子的街坊,今日全都不见踪影,家家户户透出来昏暗油灯也提前熄灭了。似乎邻居全都早早上床,已然睡死了过去。此时刚到戌时未至人定,最近又恰逢春社,这个时刻正街上十分热闹。按说斜街虽然是条背街,也不至于刚戌时就绝了人迹……
今晚,这斜街安静的仿佛鬼蜮。连一丝虫鸣都不闻。
虽然艺高人胆大,可是四郎依旧觉得有一股冷意慢慢浸透他的全身。并不是心理因素在作怪,而是巷子里真的盘旋着一股湿冷的小风,风里影影绰绰有些少年少女的影子,青白的面孔,空洞的眼睛。凝目看过去,却又只是几只野猫一闪而过罢了。街道上有些白雾隐隐浮动,好像那里流动着一条暗黑无光的幽冥之河。
而四郎则要趟过这条河流,去对面送吃食。二哥不放心,沉默地跟在他后头。
“二哥回去,回去。”四郎伸爪子推着二哥壮实的胸膛,好像推上了一堵墙。
二哥抓住他的爪子:“别任性。”
四郎一点不任性,他有自己的考量,此时便很认真的和二哥摆事实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