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上麦子之后,地里又是旱,麦子刚出来的时候浇了一遍水,现在还得再浇,不然麦子就不像样。麦子可是一家人最重要的口粮,不能耽误。
就在这两天,家里正浇水的时候,大姑一家子回来了。
周六,大姑父也不上班,就跟大姑两人各骑了一辆自行车,带着家里的三个女孩一个男孩回娘家来了。
孟时的大表姐没来,因为两辆自行车,前杠上坐一个后座上做一个,也只能带四个娃,所以大表姐就留在家里看门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孟青山和鲁彩霞正在大舅鲁英鹏的帮助下,浇水。
浇水一直都是个累人的活,又要抢水,又要抢时间。
孟时跟弟弟今天也回了孟寨村老宅。
奶奶上次回来之后,孟时还一直没回来过。
回来了,奶奶待她和弟弟倒是也挺亲热的,还给他们姐弟俩贴玉米饼子吃。
孟时忍不住叹气,算了吧,有些事情何必计较那么多,自己在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或许……或许奶奶当时根本就没注意到呢……
计较太多,自己太累,不划算。
孟时就是这种心软的人,虽然平时自以为自己伪装得像刺猬一样,可是一点好,就能把她给收买了。
所以妈妈鲁彩霞经常说她脾气大。
这是老家这里的方言,脾气大并不是说脾气不好爱发脾气,用后世一个经典的词来解释就是:神经粗。
没错,在孟时家这里的方言中,脾气大就等于神经粗。
她忘性很大。除了极少的一些执念,比如外婆和大舅的死之外,她很多事情忘的很快。
她不想记得太多的不好,只想记住美好。
可惜……
孟时和弟弟孟翔飞在老宅的院子里玩。
老宅的院子也很大,隆门口朝西,门前就是村里的大路。
从东到西大约二十米宽,从南到北大约三十米长。面朝西侧大陆,有两个门,南边这个是老式的隆门,北边那个是把院墙打开改造了一个隆门。
这里原本只是一个大宅子,但是因为爷爷奶奶分开过的关系,整个宅子虽然还是想通的,却基本上等于是两个宅子了。
南边隆门进去,紧挨着隆门的右侧,是一间耳房,平日里堆杂物用。再往里走,耳房的东侧,是一件灶房,这灶房是后来才建的,是奶奶专用的。灶房和耳房的南边,还有大概一间房的距离,是一个猪圈。
从南边隆门直走进去,就是三间青砖瓦房,正对着的就是堂屋。
这三间正房的北边,也有一间耳房,这是老灶房,如今归爷爷用。
再往北,就是整个宅院的最北边,是三间老的土坯瓦房,是老堂屋。坐北朝南。
老堂屋的西侧,又是一间耳房,堆放杂物。
耳房的边上,就是宅院北边那个把院墙打开改造的隆门。
而两个隆门之间,是用石棉瓦搭盖的一个棚,牛棚,现在没养牛了,就栓的是羊。
奶奶喜欢养羊,之前在大姑家住就不说了,上次回来之后,就又买了几只羊羔,每天中午吃过午饭,就把羊拉上出去田间地头沟壑里,放羊。
孟时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出去放羊。
找一块青草肥美的地方,把羊拴好,然后就可以到路边的杨树或柳树下,躺着看天……
大姑一家子回来的时候,孟时正和弟弟在院子中间,牛棚的前面玩抓子游戏(注1)。
“哟,时时跟小飞在玩啊,你奶呢?”大姑进门,看到孟时就笑着问道。
孟时和孟翔飞赶紧站起来,“大姑来了,奶奶在屋里。奶奶,大姑来了!”
很快,奶奶就出来了。
一看大姑一家人都来了,奶奶立刻就是满脸的笑容。
“凡凡、圆圆、青青还有小宁,都来了啊。萍萍呢?”奶奶一来就拉住外孙子外孙女的手,很是热情。
大姑道,“萍萍在家看门呢,大姑娘,顶事儿了。青山和彩霞呢,在镇上没回来吗?星期天了,也该带娃们回来跟你们二老吃顿饭啊,咋就把俩娃丢在你这儿让你带。”
一听这话,孟时就无语。好像是在指责她爸妈把他们姐弟丢给奶奶带一样。
别说根本没这回事了,就算是真这样,又如何?农村谁家不是奶奶带孩子,儿子媳妇干活的?
奶奶笑道,“他们去地里浇水去了,麦子旱得不像样。”
“哦,我说呢。”大姑笑着把自行车放好,把挂在车把上的一壶油取下来,拎着往堂屋走,“今年种的芝麻多,卖不上价,自己榨了两壶油,给你拎一壶。”
“来都来,还拿这做啥,放家里你们自己吃就是了。青山今年也种芝麻了,还种了不少花生,有的是油吃。下午你们回去的时候再拎回去。”说着,奶奶又招呼大姑父,“徐相公来屋里坐,喝点儿茶。”
奶奶还是沿用的老一辈的称呼,女婿称为相公,大姑父姓徐,就是徐相公,二姑夫姓冯,就是冯相公,三姑夫姓唐,就是唐相公。
大姑父也是腼腆人,不爱说话,笑着答应着往屋里走。农村的便宜茶叶,一块钱能买半斤,泡一碗浓茶给大姑父。
“外婆,我饿了,有馍吗?”徐宁比孟时大几个月,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叫道。
奶奶赶紧说道,“哎呦这早上是没吃饭是咋地,等等,刚贴的玉米饼子,趁热吃。我再给你煮几个鸡蛋。”
“外婆我也要吃。”徐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