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剌。
腥咸的血味占据了他所有的嗅觉,温热粘稠的液体沿着他的面孔滴滴答答落下去,保留着惊惧表情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了一边,被砍断的空腔仍然在pēn_shè着血泉,然后那具残缺的躯体抽搐着扑一声倒了下去,他瞪大眼睛,看着向他走来的死亡。
只在腰间围着皮裙的虎族兽人提着刀走了过来,伸手一把抓着他的耳朵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
“这儿还有只小狗哪。”
刀背拍着他的侧脸,血液粘连,发出吧唧的粘腻声响,哭喊声从部落各处传来,他怕得连呼吸都困难了,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看着瑟瑟发抖的他,虎人笑了起来,露出染红的利齿,“骨头都没长硬吧,我可是最喜欢你这样的幼崽了。”
在这名虎人说话的时候,刀口也沿着他的颊侧向下,冷冷地贴在他纤细的脖子上,“尤其是心脏的滋味,好得我都上瘾了!”话音未落虎人已转过刀锋,横手就要切断他的喉咙,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一截闪光的刀尖突然从他的胸口破出,虎人瞪大眼睛,然后瘫了下去。
他捂着渗血的脖子摔回地面,仰头看着背光中正在喘息的那名青年,他终于叫出了声:“……提拉……哥哥!”
“快走!”
红发的狐族青年一把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他踉跄一下被拖着跟上提拉哥哥的脚步,不顾周围族人被杀害的惨叫和侵略者的狂笑,两人拼命向部落外跑去。部落的勇士也曾竭尽全力阻挡过这些敌人,但是……实力差距太大了。
“提拉哥哥,我的,我的族人……”他带着哭腔说,就在昨天,部落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宁静,为何太阳升起来了,这些嗜杀的凶兽也来了?
“所以你才要逃出去,以后要给他们报仇!”提拉厉声说,然后他向后瞥了一眼,一个刚刚杀掉一对母子的虎人注意到了他们,然后丢下尸体向他们追了过来。他只是个十一岁不到的少年,提拉又在刚才的搏杀中已经拼耗了不少体力,虎人提刀吼叫着追了上来,眼看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提拉突然停下转身,从腰间摸出一根管子,鼓腮猛地一吹,虎人大叫一声捂着脸栽了下去。
提拉稍稍松了一口气,回头拉上他要继续逃跑,一道锐风突袭而至——
“提拉哥哥!”
黑羽的长箭射中了提拉,他往前一扑,栽倒在地。
站在山坡上的一名虎族人放下了手中长弓,看着视野中那名长着醒目红发的兽人又踉跄着爬了起来,旁边那名银灰色毛发的少年搀扶着他,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部落,转入一道山梁背后,忙于劫掠的虎人没有再分心去追逐他们。
“啧,那只小狐狸跑了。”
“他又能跑多久,既然已经受了伤,战斗结束之后再去找吧。”他身边另一名年长一些的虎人说,“那一头红毛,看样子是个红狐部落的,他在这个狼人部落干什么?”
“谁知道。”持弓的狼人说,“不过这些狼人也太没用了吧?连一天的时间都坚持不了,这就是和我们齐名的南疆守护者?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
“只有区区九百人的部落,奴隶才区区数十个,财产和人数一样可怜,征服这种部落证明不了什么,”年长的虎人说,“撒谢尔才是真正的硬骨头。”
持弓的虎人笑了一声,“有多硬?”
“硬得磕掉了我的两颗牙。”之前站在旁边没言语的虎人摸着脸说,他的身材在同伴中不算特别高大粗壮,面相也并不特别凶恶,但他只要站在那里,就是所有人的核心。
年长的虎人也笑了起来,“您现在的牙齿足以撕裂任何猛兽,族长。”
兽人帝国东部最大,也是扩张得最快的虎族部落现任族长奥格微微一笑,“斯卡可不是一般的猛兽。”
“乌达会在帝都绊住他的。”
“他只会用蛮力办事,说不定会先被斯卡干掉。”奥格说,“不过那样也好。”
他身边的虎人呵呵一笑,作为族中的第一勇士,乌达和一些人都将他当做下任族长的最好人选,但先不论奥格仍然处于精力正盛的壮年,对他来说,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部落真正需要的不是战胜了十几二十几个人就骄傲自满的武夫,虽然未来的继任者不可能像他一样智慧和威严并重,至少不会糟蹋他的心血。乌达已经触犯了他的禁忌,而且不止一次。
看着脚下已经接近尾声的战斗——或者应该说是屠杀,奥格抬起手,从战场指向对面。
“你们看,我的面前有一座山。我会翻越它,征服它,和它背后的部落。”
他的部属追随着他所指示的方向,目光中有蓬勃的野心,奥格接着说道:“我的面前有许多敌人,我也会像这样征服他们,征服一切。战争,战争,战争!这是通往辉煌的唯一途径!我要将这个帝国一半的国土都纳入我的统治之下,我不向任何人屈服,我就是王!”
当提拉和那名少年狼人被赫克尔部落的族人发现时,红狐青年的发烧已经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他背后被箭射中的伤口在炎热的天气下感染得相当严重,如果没有那名叫做博伊的少年从旁照顾,他未必能回到赫克尔。在某种意义上,可以换一种说法,如果没有这名少年,他未必会受这种伤。
“你是说奥格正在继续南下?”看着这名被他送出部落去避祸却重伤归来的小儿子,赫克尔族长脸上终于失去了平静。不是因为这个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