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要干什么……”斯卡的视线慢慢扫过众人,漫不经心地说,“我要干的,就是让他们知道,这片土地上,谁才是首领,而在骏马三日能到的地方,他们应该听从谁的命令。”
这片土地的首领是撒谢尔的斯卡·梦魇,除了赫克尔部落的阿奎那族长可能有别的意见,来到这里的各部落头领都不会怀疑这一点。这些河畔狼人本身就相当强大,而如今他们有了财富与技艺一样惊人的盟友。即使那些是人类,但住在这座水晶宫般的建筑中,至少一半的部落头领要自问内心,也完全无法抵挡强大和富足的诱惑。
斯卡·梦魇再度出现于人前时,正是午餐时分,他短暂地露面,由部属宣告了他将在今夜举行宴会的消息之后带着一队骑士离开了。几乎是在他离开众人视线的同时,最后一个远来的部落也终于到达。
豺族部落,洛克的新任首领,年轻而强壮的艾曼达和她的族人一起,看着矗立在河岸对面,在晴空下闪耀着夺目光辉的建筑物,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有人惊骇地问:“这是撒谢尔?!”
这里当然是撒谢尔。他们一路上已经听到不少传言,但现实仍然出乎意料,没有任何人提到这样一座建筑物,即使隔着相当一段距离,他们也能够看见宽阔的透明外墙内部活动的人影,还有更远处规则排列的部屋间巡视的骑士队列。
一些族人不安地看着艾曼达,慕撒大会还未真正开始,但他们踩着时限来到,本身就是对土地主人的一种不敬。
“走吧。”艾曼达说,她首先踏上了桥板。
岸边的帐篷还未撤下,仍然是狼人和人类的向导搭配,他们熟练的接待让这些豺族既困惑又无措,对方对这种反应似乎相当熟悉,在简单介绍了撒谢尔目前的状况后,其中那位女性向导将笑脸转向艾曼达,用明亮轻快的声音问道:“那么,现在请让我带领诸位先去暂时休息?”
艾曼达没有回答,她的视线已经转到另一个方向,同时外表迅速发生了改变——犬齿外露,瞳孔放大,耳后手背的毛全都如针般竖起,袒在皮衣外的胳臂上肌肉也块块鼓胀,不仅是她,她背后的族人也作出了类似的反应,而这一切的起因,是那名正朝这边前进的白发狼人。
伯斯远远就感受到了他们的敌意。他的步调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的步伐笔直,眼神也同样笔直,只是在穿过这些如临大敌的豺族兽人时,留下了一声轻笑。
没有看一眼他们的反应,伯斯迎上了另一位带领大批族人来到的部落首领。
“我们等候已久,阿奎那族长。”他说道。
“我感到十分抱歉。”阿奎那族长说,“希望斯卡·梦魇族长和那位大人知道我并无冒犯之心。”
他侧过身体,让出了背后的身影,“大萨满一直不曾归去,他对这次慕撒大会也充满期待。”
伯斯看着那位外表苍老,眼神深沉难测的大萨满,片刻之后,他笑了起来。
“来者是客。”他说,左手抚胸,低头行礼,“欢迎回到撒谢尔的土地,尊贵的大人。”
这名撒谢尔的千夫长确实表达了尊重的态度,但很难说他有多少真切的敬意。因为他很快就抬起头来,用同样的微笑对他们说道:“接下来,请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以撒谢尔原住地目前的条件,狼人们能给的招待实际十分简单,只是环境显得新奇而已。在大萨满和谨慎地围在他身周的狐族一同踏进那座建筑的底层大厅的时候,场面甚至是嘈杂和混乱的,毕竟你很难要求所有兽人在争夺食物的时候都保持安静和秩序,然而又确实有人在尝试建立秩序——用他们的拳头和腿脚。这种尝试成功了一部分。
远行而至的豺族众人也得到了他们的一份食物,在小心翼翼而又狼吞虎咽地用完之后,那位一直和他们在一起的人类向导询问过艾曼达族长对族人的安排后离开了片刻,然后带了另一名人类过来,将这些豺族兽人分成两拨,她仍然站在艾曼达身边为她指引道路。
大萨满始终坐在他被安排的位置上,看着那些夹着黑稍大尾的豺族幼鸟般跟在身姿纤细的人类少女背后,多一步也不敢踏出地沿阶而上。在这些豺族背后,午后的日光微斜,映亮楼层,白金色的光线瀑布般自上而下投入大厅,一半落在地面,一半注入中央微波摇荡的水池,在浅色的天花板上折射出大片波光,巨大的人造石柱是灰色的,地板是赭色的,地板之上的桌椅是原木本身的颜色,黑铁般的框架支持着无色的外墙,大片简洁的色块分割了空间,没有图腾,没有纹饰,到处是衣着粗陋言行粗鲁的兽人,连他的身边也充满了他们进食的咀嚼声,吞咽的咕噜声,交谈,争论,猜测,赞叹,各种声音交织混杂,像在这里栖息着一个巨大的蜂巢,但似乎连声音都填不满这片宽阔的大厅。
大萨满的目光转向外侧,在这座建筑外平坦宽广的空地上,胸口高的围栏延伸出一道漫长的弧线,这是为即将开始的竞技而设立的跑道,他刚刚从身旁兽人的议论声中得知,在今天早上那些人类来到之前,那里还几乎什么都没有。
和他同坐的只有阿奎那族长和那名侍奉他的年轻狐族,其他赫克尔族人分散在周边,刚坐下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