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其他乡人听李大娘这么说,忙都来关切地询问,虽然大家不齿李名远的做派,但是对于李小婵这个懂事的小辈,还是个个赞赏的。
更何况自打四年前李家老两口去世之后,李小婵接管了地里的一切,又是劝说大家修筑水渠、蓄水池,又是帮助大家精选种子的,前前后后出了不少省力增产的主意,大家伙儿打心眼里感激她。大家只当是李小婵自小随李家老两口种地,了解土地庄稼的脾性,鬼点子又多,才能想出这么多好主意,倒也没人怀疑什么。
面对村人的关心,李小婵忙推说自己可能是太累了,没有多大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多谢大家关心,给遮掩了过去。
众人见她似乎真的没有大碍,便又嘱咐了几句,各自继续排队去了。
李小婵站在队伍里,想着红姑到来前前后后的事儿,咬着唇,心底又焦急,又愤恨。
李大娘紧挨着李小婵,见她虽然嘴上说没事儿,脸上却总是怔怔的不太好,有些担心。见收到了李小婵的麦子,李大娘便赶紧招呼自家丈夫上前帮忙,生怕累坏了李小婵,一直忙到李小婵签了字画了押,她又让李小婵一边歇着,转头又和李大爹忙活自己家的去了。
李小婵在一旁默默地等着,心底想着红姑的事儿,眼前又浮现出六两白花花的银子朝她挥挥手飞走的情景,越想越急,越想越气,连李大娘招呼她都没有听见。
“小婵小婵!”李大娘上前,伸手晃了李小婵几下,担心地问:“你没事儿吧?”
李小婵这才茫茫然抬头看她,顿了一下,似乎才愣过神来,笑道:“大娘,我没事儿,您别担心。对了,交上了吗?”见李大娘点头,李小婵才又笑说:“那要是大娘没什么事儿,咱们就先回去吧,家里还有鸡猪要喂。”
自打买了红姑,花光了积蓄,李小婵就一直想着生钱的门路,愁得长吁短叹,可是直到收麦,李小婵都没有想出什么不需要花费多少的挣钱门路。还是李大娘看不过眼,和李大伯商量了一下,低价把自家母猪刚下的小猪崽卖给了李小婵两只,又搭送了几只母鸡,说是可以养着卖鸡蛋。
李小婵很是感动,正好今年大丰收,新打了麦子有了钱,她也没有让李大娘吃亏。当着李名远的面儿,李小婵只说是卖粮食的钱除了买鸡和猪,剩下的大都用来还买红姑借的债了,不过留了半吊钱做日常花费,就这还差二两八钱余。
李名远自觉是自己的错,而且又极为丢脸,便哼了一声算是应答,也不追问。
李小婵便极为坦荡和放心地把还钱后剩余的六钱余银子放进自己的小金库里,继续让一家人过着清苦的日子。
眼下,李大娘虽然听李小婵嘴里说没事儿,但是看她的神色,还是不放心,便跟李大伯说了一声,不管李小婵拒绝不拒绝,就把她拖到附近的一个茶棚里,一人要了一大碗茶,又要了一碟米糕。
李小婵推辞不掉,只得坐下来,喝了几口茶,吃了一小块米糕,说好说歹,李大娘才不逼着她继续吃喝。
“小婵,不是大娘说你,你再能干,也是个姑娘家,将来要嫁人的,总得为自己想想。”李大娘心疼李小婵,见周围没有熟人,便耐心相劝道。
以为李大娘又在说自己总是在外面抛头露面,将来不好找好婆家的事儿,李小婵抿唇一笑,无奈地说:“我知道大娘是说,姑娘家不该这么抛头露面,但是你也知道我那对爹娘,我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守着田地屋子,一家子人都饿死。”
见李小婵误会了自己的想法,李大娘忙又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小声说:“大娘知道,你爹娘那样的人你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难道你自己就没有为自己打算过?”
李小婵眉头一皱,不明所以。
李大娘见状,又凑近了一些,小声说:“他们虽然是你的父母,但是一天都未曾照顾过你,你不计较,先是替他俩挡了老天爷的雷罚,这几年又累死累活地种地养他们,那是你的孝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不能自己养活一家人一辈子,总得要嫁人不是?最差也得招个上门女婿!指望你爹娘给你张罗,准备嫁妆,那是大白天说梦话呢。你总得替自己的以后想一想。”
见李大娘意有所指地朝自己眨眨眼,李小婵很快就反应过来,李大娘是让她私下里攒钱,留作将来自己的嫁妆。虽然李小婵一直在偷偷攒钱,但那都不是用作嫁妆的,只是她留作将来生活得更好的资本,她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至于嫁人或是招婿,她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大娘,提什么嫁妆不嫁妆的。”李小婵叹了一口气,一脸愁苦地说:“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赶快攒够银子,把之前我爹买人欠的债还上。”
说起李名远花了六两银子买红姑,结果却让人给偷偷跑了,白白地丢了银子的事儿,李大娘一脸义愤填膺,噼里啪啦地说起来。
李小婵见李大娘不再说让她偷偷攒嫁妆嫁妆的事儿,终于松了口气;然而听她唠叨红姑的事儿,想到自己四年来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银子长腿跑了,又忍不住气闷起来,恨不得立刻掘地三尺,把红姑挖出来。
正当李大娘絮絮叨叨的时候,一声喝骂传来:“让开让开!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来冲撞夫人和小姐!”
李小婵闻声望去,就见不远处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指着一个乞丐喝骂,边骂边撸袖子,似想要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