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老都觉得幸得自己脸皮厚,不然这老脸都要红了。
轻咳一声,许老爷子道:“王妃留住我们,不知是否有事要吩咐。”
“吩咐倒也算不上,不过是有事想要和两位老爷子通个气。”顿了顿,夏含秋依旧不疾不徐的道:“原本该到各位府上去拜访的,只是我现在身体不便,这副样子也不好登谁家的门,正好两位老爷子来了,有些话我便和两位说一说,其他人那里还望两位去通个气。”
“王妃只管吩咐。”
垂首喝了口茶,夏含秋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两老也知道以会亭现在的处境绝对算不上好,可柏瑜那里我却不得不增兵,现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吃败仗,一旦士气低落便定然是溃败的下场,到时会亭也就是一个被围城的结果,所以就是咬牙,也得往乐业城增兵,尽力保乐业城不失。
不妨和两位直言,现在会亭兵力只余五千左右,我会让人从流民中挑底子清白的人编入军中,关键时刻再加上从各家抽出来的护卫家丁,应该不会少于一万人,要是在天下太平的时候守个城绝对没有问题,可现在却正是最不太平的时候。
会亭不环山不绕水,四面临城,往东去是八景城,目前算是安全,西边是武阳城,现在占着那边的是齐振声,和我也算有些干系,这时候联手一把也不是不可行,我给他送了信去,想来他那里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但是南边的兰石城和北边的新乡城却是闽国的城,要是两边同时出兵夹击……我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八景城的兵力必然都抽去乐业城了,无力回援会亭,齐振声那里这事上也不敢抱有希望。我们能靠的,只有自己,这些事还不能让外面那些人听到。免得乱了人心,好在王爷看重并且信得过的人还有几个在会亭坐镇。还请二老走动走动,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说不得到时我还需要大家的帮助。”
夏含秋想的这些两人未必没有想过,可他们能想到是因为他们活了几十年,有那个阅力,王妃才多大?还是个平日里少有出门的年轻妇人,她能想得这么远才让他们觉得吃惊。
“王妃放心。这点事我们都还能做到。”
“两位我自是信得过,只是眼下这处境,我实在是……”摇了摇头夏含秋也不说更失底气的话,转而又说起二季稻的事。“这事上还希望两位能带个好头。”
陈老爷子摸着下颌的胡子道:“王妃就是不说,多出来的这一季粮食我们也不会归仓,便是下种的时候我们也没想着真能成,以后每年都能种上两季的话,不说百姓的日子要好过点。就是王妃您也能轻省些。”
“要不是为了这,我也不用去操这心了。”
看她面露疲态,两人识趣的起身告退。
蓝玉上前轻声询问,“王妃,您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先去歇一歇……”
“一大摊子事,哪有歇的时间,去给陈军传话,从流民里挑一些底子清白的编入军中,严加操练,明天各家送去的人登记好,没去的带兵去踹门,将那些看着有把子力气的全给带走就是,不用客气。”
陈军是陈老爷子的长孙,原是喻长弓的副手,现在管着军营的就是他。
蓝玉知道王妃这是要立威了,忙躬身应下,出去传话。
夏含秋拿起笔蘸了墨,对屋里另一人吩咐道:“若是她们脱身了来见我,你就说我歇着了,遇事能自己拿主意的就自己拿主意便是。”
蓝蝶会意,去门外候着。
长吁一口气,夏含秋这才开始忙活。
这日在衙门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原本心里还有些想法的人顿时老实了,次日一早,各家老老实实的将人送了去军营,粮食等东西也都各自清算好,等着人去收。
这些自有人去忙活,夏含秋这日见的是城中大商户。
打头的,便是夏家。
有了昨日的事,这日的事情异常顺利,几乎是夏含秋说什么就应什么,没有半点犹豫,也不知他们之前是不是商量过了,那叫一个异口同声。
夏丛还是头一回见外甥女处事时的威严样子,也是头一回来外甥女办事的地方,一进来就左右环顾,那模样把夏含秋都逗笑了,干脆也不说话,任他看个够。
“换成五年,不,三年,不,也不用三年,就是一年前谁又能想到女人能做到你这种程度,秋儿,你不止给女人长脸,也给夏家长脸了,你是不知道今天一早那些人看到我是个什么表情,他们也就罢了,商户被压制得太久,习惯了对有点地位的人就捧着,可那些官儿对我也都挺客气,要不是我还有点自知之明,人都要飘飘然了。”
夏含秋不接这茬,“没想到大舅会刚好这个时候回来,这一趟出行怎么样?”
“赚了个盆满钵满,怪不得总有人冒着危险去发战争财,只要有那个底气,不怕半路上被人劫了去,这钱实在是容易赚。”说起正事,夏丛整个人顿时沉了下来,不再如刚才那般随意,“离了会亭才知道外面那个世道乱成了什么样,我知道你需要粮食,可外面现在最缺这个,价钱实在不便宜,我干脆就给你带了些盐和棉花回来,你应该也用得上。”
“多谢大舅,都是我最需要的,眼看着就要到冬天了,谁也不会嫌冬衣厚实,有足够的棉花,我也能不让前方搏命的人受冻,至于盐……我前不久才知道这会亭竟是没有一处出盐的地儿,全得从外面进来,这不是被人掐着脖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