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是这么想的,十天后,他就瞧见了像阿爹一样神射手的风采--汉王从永州远道而来,众人都以为他会奉皇帝旨意,让军队停止北进,将周元帅押回京城问罪。却未曾料到,汉王的军队一抵达,便奔赴战场,与周峦的军队共同抗狄。
阿泽在不远处睹见,那高高在上的王胄,一乘轻骑,从高处至下俯冲,挂刀射箭,不顾自身伤处,一箭射得狄帅翻跌堕马。
阿泽瞬间觉得,这汉王的背影,比阿爹还要英气勃勃啊!
继续杀敌的汉王殿下,在不经意间转了马头,露出棱角分明的侧颜来。
阿泽原本是趴在丘后射箭的,瞧见汉王容颜,诧异出声:“啊!”他手一颤弓一抖,箭头直接朝地栽。
“阿泽你怎么了?”旁边的弓箭手问道,不明白小小神射手,怎么突然射出这么差劲的箭来。
阿泽强自镇定,“没什么,没什么。”却抑不住心头狂跳:这汉王的容貌,怎么这样像阿爹啊……当然,汉王远比阿爹年轻。
说句实话,因为年轻,汉王殿下看起来要比阿爹稍微英俊那么一点点呢。
……
因为人手不够,阿泽另外一百九十九名周家军的弓箭手一起,被调到了汉王的神箭营。
常常远眺汉王,阿泽发现,汉王和阿爹不仅身材五官相似,连神态也是一模一样,一拂袖一转身,都是如此的相像。有时候汉王在高台上淡淡一瞥,阿泽情不自禁就起了鸡皮疙瘩……
阿爹每次发脾气前,就是这个表情。
……
正巧阿泽也姓谢,他听说当今皇室正巧也是谢姓。不清楚状况的人,恐怕会以为阿爹与汉王殿下是隔辈血亲,或者兄弟吧!
不对,他俩比孪生子还孪生子啊,不清楚状况的人,相似若同一人……
阿泽决定了,回家以后,要好好问一问阿爹……话说,阿泽想家了。
……
军队一路北进,汉王特别喜欢单独给神箭营指派任务,营里的人常常与大部队分开,独自扎营。数个夜晚,阿泽不得不重新挑起伙夫的职责,狄地苦寒,比起北关更难采摘食材,只能继续熬那种粥。
不过好在营里的兄弟们都很喜欢粥的口味呢。
汉王有一次进营,与士兵们同吃同住,也吃到这这种粥。汉王赞道:“味道不错。”
“殿下,不错吧!”营长笑道:“这都是我们的小小神箭手煮的呢。”
汉王不知道小小神箭手是谁,但是仍点头赞道:“嗯,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既能张弓,回营地里还能烧火煮饭。”汉王接着幽幽说了一句:“这小伙将来的媳妇有福气,孤也想向他学一学,以后上得沙场,下得厨房。”
营长身子前颤,伸手抚了抚胃——汉王的话语太生猛,远比粥更难以下咽。
汉王自己却不觉得,道:“去把那小伙子叫我来,孤想学学,是个什么方子?”汉王道:“寒冬缺粮,倒是可以常常煮这样的粥。”
营长道:“小伙这会出去找明天的食材了,回来之后,属下就让他亲自来向殿下禀明。”
汉王闻言,道:“不用那么麻烦,他劳累了一天,还要到孤这里来,不方便。让他写下配方就行了,孤会重重赏他。”
营长遵命,阿泽回到营地后,营长向他转述了这件事。
听说汉王殿下亲自称赞了自己,阿泽的脸,通红通红,心花怒绽放。这是阿爹的方子,要是别人要,阿泽肯定是不给的,但是汉王想要……阿泽执笔挥毫,将粥的配方,制作步骤毫不保留的写下来,献给汉王。
阿泽心想:要是阿爹知道,他煮粥的手艺,被长相一样,箭术亦同样超群的汉王学去,应该会很开心吧。
想起阿爹,阿泽不禁亦思念起娘亲,大哥,二姊……阿泽愈发思家了。
夜静无人,不打仗的时候,阿泽开始掏出灯来瞧:这盏灯的灯座都绣了,平凡无奇,有什么好的呢?他当初怎么会鬼迷心窍偷出这盏灯了?为了它,都羞愧得不敢回家了……
阿泽起初只是在夜晚拿灯出来看,后来白天不打仗的时候,他也将灯取出来瞧,久而久之,掏出灯的次数越来越多。
……
大军打了胜仗,直推进至狄人王庭。狄人议和,汉王和周元帅均去参加狄人的宴会去了,不能赴宴的士兵们,就在军营里烤牛烤羊,饮点小酒,也庆祝一下。
阿泽和几个相熟的弓箭手出了军营,在营地外头饮酒。北地的天真低啊,仿佛就在头顶上几寸的距离,又仿佛伸直了手臂,就能摘下蓝天,裁成衣裳。
要跟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也做几件,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几位弓箭手喝醉酒,东倒西歪。阿泽以前在家的时从不饮酒,混迹军营后才沾上了酒气,但他的酒量似乎天生就好,同伴们都醉了,阿泽却没有醉。
越喝越清醒,那一颗思家心,刻骨钻痛。
阿泽静悄悄离开了伙伴,坐在地上,取出随身揣着的那盏灯,出神。
狄庭应该距离家乡很远吧,他回不了家。
“你在瞧什么?”
阿泽痴痴失神,并未听见有人在问他话。
“你在瞧着的……这灯可否借本官一瞧?”
来人连问了三遍,阿泽才反应过来:“额?”阿泽一抬头,立即跪下:“属下参见元帅。”
近在咫尺,面对阿泽站着的,竟是主帅周峦。
周帅和蔼,问道:“你是哪个营的?”
“回禀元帅,属下是神